徐西桐聞言擡頭,走了出去,原來是隔壁班的陳松北,因為父母工作調動,他從省城跟來北覺讀書,不過高三最後一年他會轉回去本地讀書。
他是學畫畫的藝術生,兩人因為一場比賽認識,他的成績還不錯,尤其是數學成績拔尖,而徐西桐數學比較薄弱,她會經常找他請教數學上的問題,久而久之兩人也就熟悉了。
陳松北遞給徐西桐一本數學題集,開口:“你上次不是想要嗎?我在書店看到有貨了,幫你買了一本。”
“哇,謝謝,”徐西桐接過來翻看,“多少錢我給你。”
陳松北輕松一笑,說:“不用,要不了多少錢,真想感謝我的話就請我吃老王糖葫蘆吧。”
老王糖葫蘆是校門口的流動攤點,每周固定來幾次,徐西桐曾跟陳松北說過他家的糖葫蘆一絕,這讓他惦記了很久。
“行,那我請你吃兩串!等我收拾一下東西。”
徐西桐收拾好後,剛好碰上陳羽潔也打算回家,三個人便一起同行,有說有笑地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
冬風如刃,一出來徐西桐就打了個哆嗦。人群熙熙攘攘,校門口停了很多車輛,學生們結伴或獨自回家,魚貫而出。
徐西桐站在最邊上随着人流往外走,看見前方熟悉的背影一怔,斷斷續續地聽到孔武跟任東的對話。
“晚上去網吧開一局?”孔武問。
“不去,有事。”
“去掙錢啊。”前者壓低聲音問道。
“嗯。” 背景音有些嘈雜,任東應了一聲。
三人走出校門來到糖葫蘆攤點,大爺蹬了一輛三輪車擺在校門口北側,陳松北和陳羽潔正在挑選口味,徐西桐站在邊上有些出神。
任東要去哪裡,怎麼賺錢?是危險的地方嗎?徐西桐正胡思亂想着,正好看見任東和孔武在校門口分别,孔武沖他揮手,任東随意地擡了一下下巴,略微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反手漫不經心地将灰色連帽衛衣的帽子扣在腦袋上,随即往反方向走去。
徐西桐語氣急切地沖身邊的男生開口:“陳松北,不好意思我現在有點急事,改天再請你吃糖葫蘆好了。”
說完她就急匆匆跑開了,最後消失在人流中。
陳松北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最近怎麼了?”
“有人勾走了她的魂呗。”陳羽潔拖長音調說。
陳羽潔嘴裡咬了一顆山楂,酸酸甜甜的,立刻從口袋裡拿出錢包,說道:“我請你呗。”
“哪有讓女孩子付錢的。”陳松北笑着說,随即掏出錢,“草莓的還想要嗎?自己拿。”
陳松北笑起來自信松弛,弧肌上揚,使得整張臉都生動起來,陳羽潔嘴巴叼着根冰糖葫蘆,擡手做了一個相機摘取模式,正對他的笑。
抓到了。
陳羽潔想了一會兒看着他:“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很像《灌籃高手》裡的仙道彰啊。”
陳松北聽後幹脆地說道“老闆,再給這姑娘拿十串草莓。”。
冬天的黑夜降臨得很快,一到晚上溫度降了十度左右,大街上人更少了。
徐西桐一路跟着任東來到汽車站附近的一棟建築,人走在地上的碎石路發出窸窣的聲音,附近有三三兩兩一看打扮就是社會上的人,在縮着肩膀邊抽煙邊說話,任東擡腿走過去同人熟稔地打了個招呼,他唇邊咬了根煙,立刻有人攏手送火過來。
跳動的微焰點亮男生沉默的眉眼。
旁邊的人替他拉開灰色的擋風簾,他彎腰走了進去。
這棟建築很舊,樓下還停着一輛破舊的皮卡,徐西桐順着任東走過去的方向看過去,二樓立着一塊半舊不新燈牌——一龍格鬥俱樂部,亮着冷白的光,淩亂的電路,發黴的牆壁,“龍”字做了單閃,很具個人特色。
徐西桐猶豫了一會兒,跟了上去,拉開擋風簾,走進去才發現裡面隻是狹窄的過道,牆壁上還有人發洩性地在上面塗鴉,吐髒話,甚至有人将嚼過的口香糖粘在上面,燈泡上的油垢很厚,時不時地閃爍着,如果不是前方隐隐傳來喝彩聲,她深刻懷疑這是一棟廢樓。
任東走到盡頭後開始下樓梯,消失在徐西桐的視線裡,難道還有地下室?
徐西桐緊跟過去,入口處有個男人将她攔下,上下打量了徐西桐一眼,吐出一個字:“票。”
門票?徐西桐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空空如也,暗道糟了,一雙漂亮的眼睛轉了一下,想起剛才大門口那些人對任東畢恭畢敬的,說:
“我是跟着前面那個人進來的。”
“任東是我哥,表的,我剛從鄉下來的。”徐西桐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睛說道。
對方一聽到任東這個名字,果然猶豫了一會兒,加上徐西桐這張臉長得軟甜無害,十分具有欺騙性,就揮手讓她進去了。
徐西桐扶着牆壁慢慢下樓梯,發現裡面别有洞天。地下室樓高挑得很高,分為兩層,清一色的水泥灰質地,很典型的工業風,入場右側是吧台,有人站在那售賣飲料和酒。正中間立了一座大型的鐵質八角籠,周圍和二樓已經陸續坐滿了憑票入場的觀衆。
由鋼絲制成的八角籠立在正中央,約1.8米高,籠子中間有一個直徑一米的圓圈,上面有兩隻搏鬥獅子的圖騰,兩把利劍以對峙的姿勢交互在一起,十分具有視覺沖擊性。
徐西桐環視了一圈,沒有在觀衆席上找到任東,突然,場内的燈“啪”地一聲熄滅,五彩的燈光在八角籠左則亮起,衆人視線移過去,幹冰的霧氣缭繞,dj台前有位染了粉色頭發的女生正冷臉打着碟,女生長得很漂亮,長發齊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徐西桐從電影裡看到過,這是拳擊賽前熱場的環節,但她覺得燈光晃眼,音樂也吵得人頭暈耳鳴。
她跟着任東進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地方,任東怎麼會來這裡,又去哪了,他身上有太多令人費解的疑問。
燈光重新亮起,因場内有工作人員在維持秩序,不好随意走動,徐西桐很快找了個位置坐下。
很快,主持人出場,他開了幾個玩笑将場子熱起來,言簡意赅地介紹拳擊手出場:“讓我們隆重歡迎白鲨搏擊俱樂部選手黃緻波,他可是拿過U14比賽冠軍的選手。”
全場響起歡呼,隻見一位肌肉健壯,個子挺高的拳擊手自信昂揚地出場,一路迎接歡呼,大步走上拳擊台的藍色區域。
“另一位則是我們一龍俱樂部的王牌選手Fin出場,讓我們歡迎他出場。”
歡呼聲比之前更高昂熱烈,甚至觀衆席有人激動地站起來迎接他,大聲地尖叫,聲音企圖掀翻屋頂。
“我坐了好久的車來的,就是為了看Fin一眼,他是真的牛逼。”坐在徐西桐後排一男子激動地說。
“流水的拳擊手,鐵打的Fin。”
“Fin真的好強,生來就是王者,我賭這場他赢。”也有女觀衆評價道,還特地補充了一句,“之前不是有位冠軍拳擊手不是說過嗎?論對手,他隻服fin。”
“操,帥死我得了。”
徐西桐好奇地看過去,在觀衆不絕如縷的歡呼聲中看見了傳說中的Fin,他單穿了一件黑色運動褲,寬肩窄腰,腹部的肌肉緊實塊塊分明,弧度漂亮又流暢,不知道是比賽要求還是個人特色,輪廓分明的臉塗了上黑色的字母油彩,字母橫穿過額頭,高挺的鼻梁,眼下,組成了Fin,神秘得不行。
危險又迷人。
Fin的臉被塗了大半油彩,旁人可能認不出,但徐西桐一眼就認出了他。
竟然是任東,他說的掙錢就是打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