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是兩個人,看着裝,較瘦的那個男人穿着一身運動服像教練,另一個像老闆,身材保持得算可以,穿着中式唐裝,手腕戴着黑色珠串,氣場壓人。
“任東,今天傷到沒有?”教練笑着做了個開場白。
任東看着他:“剛才你不是在場?”
“你剛才打了黃緻波一拳。”老闆不寒暄,切中要害。
教練這下可找着開炮的點了:“對啊,你打他幹什麼,人家是花了錢過來提升技術的,在這家地下格鬥俱樂部,每場輸赢都是定好的,你不過就是個臭陪練的,這是你說了算嗎?再說黃緻波可是個大少爺,家裡背景不錯,要是人父母找你麻煩你就完了……”
教練喋喋不休跟站在一旁不說話的老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任東出聲打斷:
“我去道歉吧。”
“你們給多少錢?”
“你小子掉錢眼了啊!文爺幫了你多少心裡沒點數嗎?”穿着運動服的男人絮絮叨叨地說着。
任東的臉上寫着漠不關心,無所謂,你們想怎樣他就怎樣,隻要給錢。
徐西桐看着他的臉,睫毛顫了顫。
任東有着不同于同齡人的早熟和冷漠。對,冷漠,對任何事都置身事外的态度,哪怕事關他自己。
“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老闆開口,“你這次比賽會從賬上劃一次。”
“謝謝文爺。”任東道謝。
什麼,他就是文爺?徐西桐心一驚,正想往往外看的時候人卻走了。
最後徐西桐被任東一把拽了出來,任東開口:“我送你回家。”
夜已深,天上最後一顆星隐入黑暗中,任東領着徐西桐出去的時候,剛好碰上檢票那個人,對方看着兩人出來,笑着說:“帶鄉下表妹回家啊。”
徐西桐:“……”
任東看了一眼徐西桐,唇角扯出一抹譏笑,轉身給那個分了根煙,打了招呼便往外走,走了兩步見人沒跟上來,回頭自然地喊道:
“走吧,表妹。”
怎麼聽起來像在罵人,徐西桐還是快步跟了上去,兩步并作三步追上他,她的聲音叽叽渣渣,給寂靜的雪夜增添了幾分色彩。
“你剛才在台上挨的拳疼嗎?去藥店處理一下吧。”
“不疼。”
“他們說你搭上了文爺原來是真的,你怎麼跟這種人混在一起,我聽說他殺過兩個人。”
“嗯,用電蚊拍電死兩隻蚊子算嗎?”
“傳說他有六根手指!很兇。”
“多出來的一根手指就是為了抽你。”
“你為什麼要去打拳啊?你很缺錢嗎?”徐西桐問。
“嗯,跟文爺借了點錢,在這給人當陪練。”任東答。
徐西桐對于今晚任東沒有責問自己為什麼跟來,還知無不言十分詫異,便狀着膽子繼續問道:“我以後能來這看你比賽嗎?”
任東走在前面的步伐停了下來,倏地轉身直視她,他的五官周正,眼睛很黑,裡面冒着火星子:
“聽着,你好奇的問題我都告訴你了,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玩?以後别跟着我,小時候那些事我早忘了。
“現在我沒興趣,也沒空陪你玩過家家遊戲。”
“還有,不要再從我的臉上尋找過去的影子了,過去的我什麼樣子我自己都不記得了,你走你的路。”任東的語氣冷厲,眼神是從未有過的陌生。
他煩透了在她臉上看到失望的表情。
不知道哪句話觸碰到了開關,徐西桐想起任阿姨的囑托,家裡的争吵,自己一次一次在他這碰壁,還有她回到北覺給他一次又一次寫過的信卻從來沒得到過回信。
最重要的是,他說小時候的事他全忘了。
所以她做得這些毫無意義。
這些堆積在一起,委屈和不滿終于爆發,眼眶越來越紅,眼淚最終不争氣地流了下來,徐西桐抽了一下鼻子,問他:
“你是不是很讨厭我?”
“是。”任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