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鐘吟拍拍她的肩膀,寬慰說:“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快說來聽聽!”
她眨眨眼:“暫時保密。”
四人大眼瞪小眼,鐘吟忍俊不禁,一個個給室友順毛:“好了,不早啦,快睡覺。”
十一點半,寝室熄了燈。
室友均勻的呼吸此起彼伏,鐘吟睜眼望向床頂,醞釀許久,仍沒有睡意。
她動作很輕地坐起身,翻開放在床頭的書,摸到書中夾着的明信片。
借用手機的光亮,她手指摩挲明信片的表面,陷入回憶。
這是高中“匿名信箱”活動時,林弈年給她的回信。
遒勁的字迹入木三分,隐有鋒芒——
【那就走你想走的路。
孤勇之後,世界近在眼前。
落款:林弈年】
或許他早已經忘記了曾給陌生人寫下的這句話。
微弱的光線下,鐘吟眼睫低垂,落下一層陰影。
這些有關她的謠言,他會聽到嗎?
…會怎麼看待她呢?
鐘吟将明信片放在心口。
一夜無夢。
六點,鐘吟準時起床。昨夜入睡得晚,但身體習慣了早起,雖仍是困,還是強撐着起了床。
室友都還在睡,她輕手輕腳地洗漱化妝,随手拿了塊全麥面包,便挎包出門,開啟新的一天。
清晨起了霧,整個S大仍在沉睡中,隻有稀疏的人流。
燕名湖前不着寝室,後不着食堂,是S大著名的約會聖地。
但清晨六點半的湖畔靜谧祥和,不見一個人影,唯有成群結對的黑天鵝,悠閑地浮于平靜的湖面。
鐘吟享受地這獨屬一人的時光,展臂深吸幾口清新空氣,打開面包,咬了幾口,計劃吃完便開始練早功。
她的身後是一片蔥郁的梧桐樹林。
一陣風吹過,帶起沙沙的聲響。長椅上坐着的黑色身影動了下,沒睜眼。
風仍沒停,京秋的清晨已經轉涼,吹在身上有些冷。
易忱蹙眉,一番艱難的心理鬥争後,他擡手戴上衛衣的帽子,擋住凜冽的風。
才要入睡,手機突然震動。
他沒搭理。
但震動聲不依不饒。
易忱吐了口氣,終是按下耳機,熬了一夜的聲音低啞:“喂。”
“你昨晚沒回來,是在自習室通宵了?”
“嗯。”
“其實還有時間,我們大家分工還來得及。”
“不用,做完了。”
林弈年歎口氣:“畢竟團隊共同的任務,不該你一個人扛。”
易忱沒說話。
“阿忱?”
易忱閉了閉眼,突然道:“既然是兄弟,有些話我就直接說了。”
林弈年默了片刻,“嗯,你說。”
“這一次就算了。”他頓了頓,“下次你再做好人把闫晧那種傻逼拉進團隊,讓所有人給他擦屁股,你也一起滾。”
國家級程序設計挑戰賽的含金量自不用說。闫晧托林弈年的關系進了隊伍,賽前大包大攬,賽中卻玩消失。截止日期三天時被人打斷了手,便理所當然地丢下所有爛攤子。
易忱說話向來直接,林弈年雖無奈,卻也沒有立場生氣:“是我的錯,下次一定嚴格篩人。”
“挂了。”
易忱直接将手機關機,塞緊耳機,頭往後仰,找了個舒适的姿勢——八點的早課,他至少還有九十分鐘的時間。
剛好夠一個睡眠周期。
剛要入睡。
有聲響斷續從湖畔傳來,似有若無。
他動了動眼皮,沒在意。
片刻後,聲音開始如密集鼓點般敞亮纏綿。
他無可奈何地開了耳機防噪。
但女聲穿透力太強,一段繞口令,在耳邊炒飯一般,翻來覆去,不絕于耳。
挑釁着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狀态。
易忱睜開眼,又閉上,再睜開。
幾次來回後,他猛地起身,背起腿邊的電腦包,黑着臉走出楓葉林。
湖邊霧氣彌漫。
他望向湖邊模糊的身影,舌尖抵了抵上颌:“喂。”
鐘吟一驚,收住氣息。
隔着似有若無的晨霧,隻能依稀看見一道颀長的黑色身影,手插着兜,滿身的低氣壓。
她不明所以地環顧四周。
“别看了,就是你。”
鐘吟奇怪:“有事嗎?”
“這裡是公共場合。”
“不好意思…”
他打斷:“不是你一個人的演播廳。”
“抱歉…”
再次打斷:“你發出的噪音吵到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