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有一會了,怕打擾你們采訪,所以沒過來。”
身後傳來那道清冽的男聲。
鐘吟腦中嗡的一下,思緒像是卡住的齒輪般停止了轉動。
愣了許久,她才遲鈍地回過頭,看向來人清俊的面龐。半晌才想起來回答:“沒關系,已經結束了。”
林弈年颔首,“那我就坐過來了。”
他越過鐘吟,坐到易忱右邊的空位上,然後去窗口點餐了。
“吟吟姐,走吧。”祝哲早就看易忱不爽,氣憤地說:“我們換一桌。”
易忱看他一眼,沒什麼表情地嗤了一聲。
祝哲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本來鐘吟是想走的,但現在…又沒那麼想了。
她猶豫站在原地幾秒。
易忱沒好氣道:“不是要走嗎?”
忍。
她忍。
幾秒後。
鐘吟牽出一絲笑容,輕輕喚了聲:“易忱。”
易忱卻不領情,“有話就說。”
鐘吟緩緩将麥再次放到易忱嘴邊,“你剛剛是不是說,再給我錄一次?”
易忱沉默。
不給他拒絕的機會,鐘吟朝祝哲比手勢:“開始吧。”
這一次開始前,鐘吟囑咐:“好好說話。”
易忱睨她,忍耐地說:“知道。”
鐘吟盯着他:“還有表情管理。”
易忱扯出個一像素的微笑。
林弈年打飯回來,發現易忱重新錄了一次采訪。起先他沒在意,直到聽到身側這位桀骜不馴的室友,面不改色地說出他這輩子都不會說的話:
“我喜歡食堂的每一道菜。”
“包括今天中午在内的每一餐都吃得非常開心和滿足。”
“食堂幹淨明亮,美味實惠,讓我感到賓至如歸的溫暖,是每個S大學子在外的家,希望食堂越做越好。”
易忱的語氣宛如機器人一般無波無平,有種死了很久的美感。
鐘吟咬着下唇,忍住快要溢出來的笑聲。
她餘光偷偷看向林弈年,不僅是他,程宋兩人連臉都紫了,幾乎要忍出内傷。
“好了,收工。”終于,鐘吟示意祝哲關掉攝像。
同一瞬間,易忱臉上的假笑消失,重回那副冷淡淡的模樣,語氣梆硬:“滿意了?”
鐘吟豎大拇指:“這次很好。”
他罵她:“虛僞。”
再看易忱,鐘吟也不覺得生氣了,她輕快地說了句:“謝謝啦。”
易忱埋頭吃飯。
對面程岸已經笑到錘桌。
林弈年溫和地看向她:“鐘吟,你好,我是林弈年,你還記得我嗎?”
突然被林弈年搭話,鐘吟心髒猛地一跳。腦中像是冒着氣泡的檸檬水,汩汩冒着泡。
“當然…”還沒說完,易忱輕嗤一聲,聲音蓋過她:“你人民币啊,誰都忘不掉你。”
“……”問你了你就說話?
林弈年也不生氣,适時解圍:“不記得也沒關系,現在可以重新認識一下。”
鐘吟鎮定:“你好,我是鐘吟。”
“還有我還有我!我們上次見過的,就在39棟樓下,我是程岸,幸會幸會。”
宋緒也慢騰騰道:“我叫宋緒。”
鐘吟心中雀躍,面上卻不顯,一個個禮貌問好。
“你吃了嗎?”程岸殷勤地問她。
鐘吟搖頭:“還沒有。”
“我和阿緒正好吃完了,這食堂太擠了,也沒别的位置,要不你和後面那哥們就坐這裡吃吧?”
天。
鐘吟感激地看向他。
程岸是什麼中國好室友?她為什麼認識的不是他?
她發自内心道:“那謝謝你們啊。”
程岸拖着宋緒起身,兩人快速收拾了桌面:“坐吧坐吧 。”
“吟吟姐…”這時,祝哲在身後喊她。
“怎麼了?”
“我想打包回去吃。”他小聲說。
明白他又犯社恐了,鐘吟善解人意地點點頭:“那你回去吧,底片發給後期就行,辛苦啦。”
祝哲點點頭,解脫一般小跑着離開。
他們走了,現在隻剩下——
鐘吟默默看了眼挑着盤裡香菇,半天也沒吃一口的易忱。
他看起來也像吃完了,怎麼還不走啊…
林弈年用餐巾紙細緻地替她擦了擦桌面:“你去點餐吧,位置我們會替你看着。”
鐘吟感動:“謝謝。”
她正從包裡拿飯卡時,易忱啪嗒放下筷子。
鐘吟一喜:“你吃好啦?”
易忱懶洋洋道:“幫我也帶一份。”
一盆冷水澆下來,鐘吟唇角抽了下:“你不是點了飯嗎?”
易忱根本沒吃幾口,扒拉着盤裡的菜:“我不吃香菇。”
不吃你還點?
鐘吟不情不願:“那你想吃什麼?”
“你吃什麼?”
鐘吟随口道:“水餃。”
易忱勉為其難:“那我也這個吧。”
鐘吟:“我一人拿不了兩份。”
“算了。”易忱突然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