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内一時間寂靜非常,隻留下空調運轉的冷風聲。
醉鬼整個人還扒在他身上,像一隻剛學會攀爬的爬山虎。
定制的擋闆是最隔音的雙層玻璃,筆直地隔開副駕駛與後排,宗叔甚至貼心地為他們打開了起霧功能,以确保這塊玻璃無法窺見任何畫面。
身上那隻水母高喊着缺水了:“好渴……”
傅言商從身側抽出瓶礦泉水,又看她一眼,很懷疑她現在的精神狀态會直接把整瓶水全倒在臉上。
“要不要吸管?”
她想了想,又緩緩點點頭。
等了一陣兒,叼着嘴邊的吸管咬下去,用了些力氣吸吮,但一點水都沒上來。
水母很奇怪:“這個吸管是不是壞了,怎麼……沒水?”
“因為那是我的耳垂,不是你的吸管。”
傅言商伸手一把将人撈起來,克服着耳垂上窸窸窣窣的癢意,把吸管丢進水瓶裡,讓她在位置上坐正:“缺水的水母小姐,趕緊把你的水喝完。”
一瓶水500毫升,她喝得很謹慎,生怕把自己給嗆死。
車内安靜了二十多分鐘,車子駛入地下車庫,她慎重地将瓶子交還到他手心,認認真真道:“這個是塑料,不能丢到海裡的。”
傅言商懶洋洋嗯了聲:“現在不怕把我電死了?”
“……”
*
路栀回家後又鬧騰了會兒,喝了阿姨煮的粥和醒酒湯,又換過衣服,九點多就自己乖乖躺下睡了。
醒來是淩晨四點半。
她睜眼的時候還很是茫然了一會兒,閉眼前好像還在他辦公室,怎麼醒來就在床上了,又模糊地回憶起他那個好像是酒心巧克力……度數太高,她醉掉了?
太清楚自己喝醉是個什麼德行,她上一次喝醉是在李思怡家,醒來時給她家狗梳了滿頭的水母辮。
路栀起床,往杯子裡倒了一湯匙蜂蜜,這會兒倒是不困了,就是頭有點暈,她坐在沙發上端着杯子,有一口沒一口地小口喝着。
整個客廳看起來很平靜,沒有她撒潑的痕迹。
可能這次她比較收斂吧。
她獨自看着窗外霧蒙蒙的天,也沒聽到鬧鐘響,但卧室的傅言商還是在五點多時踏出了客廳,和轉過頭的她面面相觑。
她捧着杯子,眨了下眼睛。
傅言商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逃竄過來的水母:“你擱淺了?”
她沒聽懂:“嗯?”
手邊的落地燈被她調亮,她披了塊小枕巾,蜷在冷玉雕刻的花瓣光下,像清晨吐出來的一絲花蕊。
看不出醉态。
他收斂了目光:“醒了?”
“嗯,”她點點頭,“你平時都這個點起床?怪不得從來看不到你。”
“生物鐘。”他簡單解釋,停頓一下,然後說,“喝醉的事,全忘了?”
她這才意識到什麼:“給你添麻煩了嗎?”
“不是這個。”
他說:“你就不記得什麼?”
她記性本來就差,更何況還喝醉了。
除了記得她中間不知道因為什麼躺進了浴缸裡、然後被他撈出來,其他的畫面她一概沒有。
她斟酌着問:“我答應你什麼了嗎?”
“沒。”
“我……占你便宜了?”
“差不多。”
“……”
“不可能吧,”她幹笑兩聲,“你在騙我?”
傅言商看她兩秒,然後轉向飲水機。
“我下次會錄像。”
“……”
清晨聊的兩句并沒給她留下太久印象,等到工作室樓下,給大家買了早餐,她破天荒成了第一個到的人。
遊戲公司夜貓子居多,上班時間是讓人感到幸福的九點半,一頓恰到好處的肯德基早餐受到了大家的一緻贊美,氛圍極好地展開工作。
開展的VR和交互還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中,路栀審了一下原畫和程序的進度,出門跟李思怡一起預定當天需要的花。
她們需要的東西很多,除了準備好的遊戲内容和攤位布置之外,還需要一些主角的立牌,以及周邊。
大部分不用她親自去做,但她需要做最後一關,把控最終效果以及修改。
忙了一整天,在車上休息的時候她還在翻相冊。
李思怡問:“找什麼呢?”
“我隐約記得我昨天進他辦公室的時候,好像看有個地方的布置很有意思,拍下來了來着,想着可以當辦公室風格的參考。”路栀手指沒停,“但我那時候暈暈的,不知道到底拍到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