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聞樂苑侍寝。
消息傳來後,後宮衆人覺得意外,又不是很意外。
新人入宮,侍寝也正常,且這個新人進宮本身就是恩典,皇上既然有心補償良妃娘娘,怎麼也不至于第一日就冷落這位儀美人。
衆人的重點也不是儀美人,而是穎婕妤,穎婕妤數日侍寝,早惹了衆人眼。
如今一朝沒臉,想看笑話的人數不勝數。
朝陽宮,馮妃挺着大肚子,早早用過晚膳,準備休息,得知這個消息,也暢快地笑出了聲:
“叫她整日輕狂,不過得了幾日恩寵,就渾不知天高地厚了。”
今日本也沒穎婕妤的事,偏她得意,非要去招惹人家,結果鬧了這麼一個難堪,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馮妃的宮女白蓉也在掩唇笑,顯然,樂于見穎婕妤的笑話:
“娘娘何必和她一般見識,那就是個骨頭輕的,遲早得跌落下來。”
白蓉知曉娘娘還在為被穎婕妤截走皇上一事耿耿于懷,說的話都是貼着娘娘的心來。
笑罷,馮妃眉眼的情緒漸漸寡淡下來,她也想起了給穎婕妤難堪的人是誰,良妃的妹妹,注定和她不是一個陣營的人,聽着名字就覺得晦氣。
儀美人和穎婕妤這兩人,不論誰得意,她都不痛快。
殿内點着燈火,日色分明暗下來,朝陽宮中卻的一片燈火通明,她嗤哼一聲:
“不愧是她,慣是會裝模作樣,自己不能生了,還能叫皇上同意她府中女子入宮。”
白蓉臉色陡然一變。
顯然是想起良妃娘娘小産一事,這件事在宮中都成了忌諱,沒什麼人敢提,也就自家娘娘敢說出這種話了。
誰都知道良妃娘娘小産一事有異,和自家娘娘脫不了關系,偏生娘娘懷着身孕,仗着皇嗣和沒有明确的證據逃過一劫。
即使如此,自家娘娘其實也沒能讨得了好,良妃娘娘小産至今将近兩個月,皇上一次都沒看過娘娘,唯一的一次,還輕而易舉地被穎婕妤截走了,若非是猜到皇上心底對娘娘有不滿,穎婕妤又豈敢在娘娘如今有孕時冒犯娘娘?
白蓉瞧了眼四周,确認沒人,才敢順着娘娘的心意接話:
“那不過是個借腹的玩意兒,娘娘何必在意?”
誰都看得清楚儀美人進宮的作用是什麼,便是再覺得儀美人這個位份有點頗高,心底也是藏着一抹輕視的,畢竟,誰都明白,這位儀美人在這宮中走不遠。
馮妃撫着高高隆起的小腹,悶哼了聲,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許久,她才低聲道:
“我倒是巴不得她們鬧起來。”
姐妹相争,不也是一番好戲?
白蓉這次沒敢再搭話,她呐呐不語,借口時間不早,讓娘娘早點休息。
馮妃瞥了一眼殿外的暗色,心底也有點不虞,現在聞樂苑應當是很熱鬧吧?
不似她這朝陽宮,燈籠許久都未亮起過了。
馮妃躺在床榻上時,忽然冒出一聲:“你說,他還要惱本宮多久?”
她還懷着身孕,皇上怎麼這麼狠心,兩個月都不來見她一面?
白蓉啞聲,許久,才盡量勸慰道:
“娘娘肚子裡懷着皇嗣呢,皇上再是惱您,也總有消氣的一日的。”
馮妃怔怔地看着床幔,她擡手無意識地摸着床榻另一側的冰冷,口中低聲呢喃:“是,他總會消氣的……”
除了良妃的孩子,皇上便是惱她,也總有消氣的一日。
良妃本就比她得寵,若她和良妃同時誕下皇嗣,皇上必然會有偏愛,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越過良妃去了。
所以,她不會後悔。
**********
宮中其餘人的想法暫且不提,聞樂苑得知今日主子侍寝時,各個喜不自禁,秋鳴忙忙指揮衆人忙起來,腳不沾地,熱水一桶桶送進宮殿。
邰谙窈也有點驚訝。
她沒想到穎婕妤都派人去了禦前,今日還會是她侍寝。
在沐浴前,秋鳴讓她先吃點了東西,畢竟誰都不知道皇上會是什麼時候來,萬一是吃過晚膳才來,主子未必有時間吃晚膳。
邰谙窈沒有反駁秋鳴,她少時身體不好,吃東西慣來細嚼慢咽的,能下肚的也少,秋鳴不由得瞧了一眼。
淨室内,熱水波痕,暖氣在空中氤氲着許多水汽,熱水漫過邰谙窈的鎖骨,她過分得白,肌膚欺霜賽雪,也格外細膩,仿佛一個用力就會留下痕迹,秋鳴替她沐浴時,竟有點紅了臉。
綏錦悶笑了一聲:“主子這一身肌膚細膩白皙,叫奴婢們好生羨慕。”
邰谙窈沒和她們貧嘴,她勾着青絲一點點擦洗,脖頸側彎,精緻的鎖骨若隐若現,仿佛是在勾顫着旖旎暧昧,莫名叫人覺得有點臉紅心跳,秋鳴下意識地呼吸輕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