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良妃察覺到殿内衆人的神情,輕蹙了下細眉,看向殿内的空位,心底對二妹妹生出了些許擔憂。
何美人掩住唇道:
“雖然昨日是儀美人侍寝,但不來給娘娘請安,也是有些恃寵而驕了吧?”
她入宮不久就投靠了馮妃,清楚馮妃和良妃的恩怨,想起昨日馮妃娘娘的交代,何美人顧不得良妃的冷臉,再一次針對起儀美人。
何美人的針對意味太明顯,殿内一時安靜下來。
良妃握緊杯盞,冷冷地看向何美人。
想來是她閉宮不出許久,連何美人都敢在她面前放肆了。
何美人被她看得心底一緊,她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實際上,她心底也是煩躁,馮妃不來請安,卻将重任放在她身上,她一個美人對上良妃娘娘,不是找死麼?!
偏偏她還不能不這麼做。
否則,她已經得罪狠了良妃,再得罪馮妃娘娘,這宮中恐怕真的沒她容身之處了。
良妃松開杯盞,不緊不慢地說:“數月不見,何美人較才入宮時,要開朗不少。”
趙修容低頭,掩住唇角的笑意。
道什麼開朗,不過是在嫌棄何美人話多。
何美人被諷得神情一僵,許久,她癟了癟唇,有點委屈地說:
“嫔妾隻是尊敬皇後娘娘,見不得有人對娘娘不敬罷了。”
皇後輕挑眉,對于自己被拿來作筏子一事,早就習慣了,這後宮女子呈口舌也就這點能耐。
不等她說什麼,提花簾被人掀開,皇後擡眼看過,就見秋鳴進來,一來就恭敬跪下:
“奴婢見過皇後娘娘,給各位主子娘娘請安。”
見隻有她一人來了,皇後不着痕迹地挑眉,按住某些情緒,她有點驚訝地問:“你怎麼來了,是儀美人有什麼事麼?”
良妃也皺眉,坐直了身子,有點擔憂。
秋鳴一臉愁容,苦澀道:
“回禀皇後娘娘,我們主子今日身體不适,似有病容,特意讓奴婢來給皇後娘娘告假。”
如果隻是告假,也就罷了,衆人隻當儀美人是得了兩日恩寵,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偏偏秋鳴加了一句似有病容。
衆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妃嫔染病,是要去掉綠頭牌的,推己及人,儀美人應當是真的身體不适。
皇後皺眉,面色染上擔憂:“怎麼回事,昨日不是還好好的麼?”
秋鳴又不能實話實說,隻能含糊地給出一個答案:
“應是昨日吹了冷風。”
聞言,皇後歎了一口氣:“禦前才派人來說過不需要儀美人來請安,怎麼就病了呢。”
“讓宮人好好照顧着,别忘了請太醫。”
秋鳴應聲,很快退下。
等她離開後,殿内安靜了片刻,何美人憋了半晌,低聲嘀咕:“才入宮三日,就身體不适,這儀美人也太不得用了。”
良妃臉色徹底冷了下來,二妹妹染病本就令人擔憂,還有人在這說三道四:
“何美人的規矩是和誰學的,居然敢妄議上位!”
儀美人和何美人位份相同,但儀美人有位份,品階是相當于比何美人高一品的。
良妃說她妄議上位,是半點錯沒有的。
皇後也看了過來,臉色不是很好,何美人心底咯噔了一聲,正要辯解,就聽皇後道:
“你是有些口無遮攔了,回去将宮規抄寫三遍。”
何美人臉色一垮,不敢叫屈。
良妃覺得這個懲罰有點輕了,不免皺了皺眉,但她觑了眼皇後,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坤甯宮發生的事情和聞樂苑都沒有關系。
午膳後,太醫來了一趟,替邰谙窈診脈,有點訝然,但很快收斂情緒:
“美人身體虛弱,最好是休養兩日。”
其實不過是疲倦罷了,儀美人身體是較其餘人弱一點,但也沒什麼大礙,隻是儀美人說她身體不舒服,他總不能上來就唱反調。
左右儀美人的确是體弱,他讓儀美人靜養兩日也不算作假。
邰谙窈溫順地點頭,青絲勾纏在嘴角,餘出些許脆弱和溫柔,她眸眼輕垂:“勞煩太醫了。”
李太醫什麼都沒說,恭敬地拱了拱手,轉身退下。
秋鳴站在殿内,有點不解:
“主子為什麼要裝病?”
她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音,不會叫外人聽了去。
這一病,就要撤掉綠頭牌,主子才入宮,正是得皇上青睐的時候,主子選擇在這個時候裝病,秋鳴百思不得其解。
殿内很安靜,隻有綏錦和秋鳴守着。
邰谙窈轉頭透過楹窗朝外看了一眼,外間恰好起風,吹得樹梢微顫,但片刻後,又是一片風平浪靜的模樣。
邰谙窈偏了偏頭,輕描淡寫:
“隻是覺得最近還是安靜地待在宮裡比較好。”
“而且,我身體不好,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不是麼。”
秋鳴聽得一腦子糊塗,許久,她忽然想起昨日主子問她的話——馮妃有孕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