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寶珍站在旁邊,看着這倆人罵起來,嘴角彎了彎。
她很快收斂起笑容,誇張的倒吸一口涼氣,目光在倆人身上轉了轉,不可置信的說,“二嬸,你怎麼叫宋大娘親家啊,還說給盼兒姐六塊錢的彩禮。我的彩禮跟盼兒姐有啥關系?你們兩家到底什麼關系啊?”
這話可是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大家全都看向這兩個人,心裡抓心撓肝的,就是疑惑不理解。
宋母心裡已經把二嬸全家翻來覆去的罵了個遍,她思考了一下,果斷的說道:“我跟她沒關系,我都不認識這人,你誰啊你,莫名其妙的沖出來朝我嚷嚷,你是不是瘋了!”
她一邊說着,還不停的朝着二嬸擠眼睛,使眼色。
宋母在心裡盤算的好好的,她覺得事情鬧成這樣,是絕對不能承認的。
要不然她兒子背上個腳踩兩條船的名聲,傳到公社和廠子裡,以後還怎麼見人,天大地大,兒子的名聲最大啊!
大不了現在先裝不認識,過段時間找個媒人介紹,過了明路就好了。
所以現在她堅決的裝不認識!
宋母計劃的可好了,但架不住二嬸生氣啊!
二嬸壓根沒看見宋母給自己的眼色,心裡快氣瘋了。
她覺得這個宋家太不是東西了!給蕭寶珍那麼多彩禮,給自家盼兒隻有六塊錢,隻有人家的零頭!簡直就是瞧不起人!
再加上宋母剛才的表現,更是讓二嬸心裡涼了半截。
她覺得這老宋家就是想跟自己一家撇清幹系!不想給彩禮了!
她接受不了!她火冒三丈!她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她現在就要鬧出來,讓宋家再也不能反悔!
二嬸沒接收到宋母的眼色,氣得急頭白臉,唾沫星子都噴到宋母臉上去了,“什麼沒關系?怎麼沒關系!你們大家都過來聽,我現在就告訴你們,我家盼兒馬上要跟宋方遠結婚了,我家盼兒要嫁給這家人了,隻等這邊退了親,過段時間就來提親,彩禮都談好了。我家盼兒也要嫁進城裡去了!”
二嬸插着腰,說的那叫一個爽快,那叫一個擲地有聲!
她家閨女也要進城,享受所有人的羨慕了!
但圍觀的人并沒有露出羨慕的表情,反而齊刷刷瞪圓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片寂靜中,隻有蕭寶珍搭了句腔。
她眨了眨眼睛,表情震驚的說,“二嬸,我還沒跟宋方遠退親,你們那邊結婚的事情都談好了?合着這個宋方遠是一隻腳踩了兩隻船?”
蕭寶珍立刻裝委屈,“你們大家評評理,宋家也太不講究了,明明是他劈了腿看上别人,還說我好吃懶做,他家說我的話剛才你們都聽見了吧,有這麼欺負人的嗎?”
不說别人,隔壁王大娘先看不下去了,“我呸,一家子不要臉的,自己不講究還把事情推到寶珍頭上,你們家都是黑心肝啊?這要是事情沒捅破,村裡指不定把寶珍說成啥樣呢。我呸!你們臭不要臉!”
村裡人也反應過來,哎,這不是欺負人家姑娘嗎?哪有這麼幹事兒的。
衆人眼神無比鄙夷的看向宋母,罵起來更不客氣了,“你跟你兒子回回來村裡,都拽的二五八萬,跟自己多了不起似的,實際上心裡要多髒有多髒!還城裡人呢。”
“以前的地主老财都沒你們會算計,活活惡心人,趕緊退婚了滾蛋!”
“秀琴啊,你們一家子可别放在心上,我們都眼睜睜看着的,都幫你們作證,這家人之前都是胡說八道。”
“就是,寶珍也别傷心,改明兒嬸子幫你打聽打聽,看還有沒有更好的小夥子給你介紹,咱不稀罕這種人家。”說這話的是跟宋母一起過來的媒婆,她更是滿臉唾棄的看着宋母。
來之前宋母可沒說他家宋方遠看上了寶珍的堂姐啊!
鬧這麼一出,分明是砸了她媒婆的招牌,讓人下不來台!
媒婆越想越生氣,指着宋母不客氣的說,“宋大娘,做人沒這樣的,你們自己家不講究就害人家小姑娘,這麼着可不行!回頭我要跟我家老何說說,找找廠子領導,你們這不是敗壞廣大工人階級的形象嗎?”
宋母活了這麼大歲數,已經很長時間沒被人這麼指着鼻子罵了,尤其罵她的還是她最看不起的臭農民。
偏偏人家罵的都是實話,她找不到理由反駁。
宋母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在這也不是,又臊又難堪,老臉通紅,牙齒都快咬碎了。
下一秒,聽見媒婆說要讓男人跟廠子領導告狀,宋母更是臉色慘白,腦子發暈,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這媒婆的男人何師傅,可是廠子裡的技術工,手底下好幾個徒弟的,被他告一狀,兒子還怎麼在廠子裡發展,前途都毀了啊。
宋母既覺得丢臉,心裡又急的蹿火,心頭火一陣陣的往上頂。
她看向還在上蹿下跳的二嬸,心裡突然升騰起了一股怨恨來。
都怪這個蠢貨,要不是她急吼吼的把事情都說出來,事情怎麼可能變成這樣,兒子怎麼可能丢臉!
都怪蠢貨!
宋母臉上的表情逐漸冰冷,她惡毒的看着二嬸,毫不猶豫開始甩鍋,“這事兒跟我兒子可沒關系,要怪就怪你家的姑娘,是蕭盼兒自己不檢點,半路攔着我兒子,是她自己跑上來倒貼的。”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院子裡所有人都張大了嘴,震驚到極點的目光,就這麼落在宋母和二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