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瑤眨眨眼:“那蘭君姐姐你……你不喜歡我皇兄了嗎?”
許蘭君面色微變,環顧左右,壓低聲音:“這種話殿下日後千萬别再說了,對臣女、對太子、對太子妃都不好。”
“我知道,所以偷偷問你呢。”裴瑤人雖小,但長在宮裡,也知許多事得顧忌。
許蘭君垂了垂長睫,再次擡眼,她輕笑:“太子和太子妃才是天生一對,殿下方才不是瞧見了麼,咱們還沒走出殿内,你皇兄就牽住你嫂嫂的手了。”
那樣矜持守禮的一個人,有朝一日竟會主動去牽女子的手。
如何不叫人羨慕呢。
裴瑤想到方才那一瞥,恍然點頭:“是哦,皇兄一向不喜與人親近的,看來他也很喜歡嫂嫂!”
許蘭君扯扯嘴角,牽住小公主的手:“我們快走吧,教音律課的李侍郎脾氣不好,遲了怕是要挨訓了。”
當日夜裡,小公主和帝後一起用膳,照往常叽叽喳喳分享起她這一日都做了些什麼,自然也包括溜去東宮的事。
“……我可太喜歡新嫂嫂了,她長得仙女樣漂亮,還會陪我打雙陸!對了,她還說她帶了北庭的廚子,可以給我做北地的吃食。”
裴瑤繪聲繪色說着,包括自家皇兄牽嫂嫂的手也說了:“皇兄羞羞臉,我和蘭君姐姐都沒走遠呢,他也不避着些。”
說着,她想到什麼,朝自家父皇嘻嘻笑:“我知道了,皇兄是和父皇學的!”
父皇也總愛牽母後的手,好幾回她還撞見父皇抱着母後要親親。
聽到小女兒的童言無忌,皇後赧然,沒好氣斜了皇帝一眼。
永熙帝倒是一臉坦然,夾了塊櫻桃肉放進女兒碗中:“好好吃你的飯。”
又夾了塊排骨到皇後碗裡,溫聲道:“阿妩也吃,今日禦膳房這道排骨燒得很是不錯。”
一頓晚膳用完,皇後校考過小公主今日所學,便去沐浴。
永熙帝陪着女兒下了兩盤棋,待皇後沐浴回來,便令人将女兒帶去側殿。
“阿妩。”永熙帝走到皇後身邊。
剛要貼近,便被皇後推開:“和你說過八百遍,如今孩子們都大了,當着他們的面得多避諱些,你倒好,叫女兒那樣說,你羞不羞?”
“這有什麼好羞的,父母恩愛是好事,他們該當以咱們為榜樣。”
永熙帝說着,攬住皇後纖細的腰,“你看,琏兒不就受到我們的熏陶,都知道牽小姑娘的手了。”
皇後嘴角一抽,剛想開口,永熙帝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細細把玩:“先前你還怪我亂點鴛鴦譜,現下連瑤瑤都說了兄嫂恩愛,你盡可放心了。”
“再說了,這世上哪有不愛美色的男人,琏兒之前執着于娶妻娶賢,那是他還沒遇上合眼緣的。這不,謝家小姑娘一入東宮,又俏又乖,他便是塊木頭也得開花。”
對于這樁婚事,皇帝分外自信:“想當年謝伯缙,比咱們琏兒還要木頭,成日冷着張臉,後來遇上那沈氏,還不是被治得服服帖帖,每次一提起沈氏那股膩歪勁兒,啧,簡直沒眼看。是以我尋思着,謝伯缙英武非凡,沈氏當年又有第一美人之稱,他倆生下來的女兒定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絕不會差……”
說到這,他頓了下,看向皇後:“當然,那沈氏雖美,阿妩在我心裡才是第一。”
皇後握拳錘了下他:“别貧。”
永熙帝這才繼續道:“且那沈氏,當真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女子,想當年她千裡迢迢趕來長安,為了保住謝伯缙,甚至願意以命換命,此等深情厚意,世間難得。女兒随母,她誕下的女兒定也随她一樣深情……所謂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人,琏兒若能娶個這樣有情有義的妻子,實乃大幸。”
皇後聞言,眉心微動,淡淡瞥他一眼:“你這是嫌我對你無情也無義?”
永熙帝一頓:“我可沒這樣說。”
見皇後不語,忙将人攬入懷中:“我就喜歡你對我這樣。再說了,不是說琏兒的事麼,我隻是想着力所能及給咱們的兒子選個好娘子……咳,今夜月色這樣好,咱們也早些安歇罷。”
“你松開……”
“别動了,仔細摔着。”
永熙帝穩穩當當将皇後從榻邊抱起,大步走向内殿。
轉過天,日晚倦梳頭。
皇後眉眼嬌豔地坐在菱花鏡前,素筝俯身耳語,“昨夜太子宿在了紫霄殿,仍未圓房。”
皇後眉心輕蹙:“昨日是大婚第四日?”
素筝:“是的。”
皇後歎口氣:“我就知道,就他那性子,哪能那麼快就開竅。”
估摸昨日說的牽手,也是那父女倆想當然,一個敢說,一個也敢信。
思忖片刻,皇後看向窗牖外的天色,道:“派個人去紫宸殿,待太子議政結束,請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