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一刻,紀雲栀才恍惚相信陸玹并沒有因為昨天晚上陸柯鬧出的事情心中介懷。
太後笑着說:“放心吧。這慈安宮不吃人!”
陸玹走了沒多久,皇後便帶着宮妃過來。緊接着是宮裡的幾位公主和年幼的皇子,再之後是從宮外過來拜歲的臣婦臣女。
大年初一這樣的日子,又是來給太後賀歲,所有人臉上都洋溢着熱情燦爛的笑容,大殿内笑聲不斷。
陸玹所說不錯,不斷有人主動向紀雲栀說話,每個人都客客氣氣。
起初太後還時不時望紀雲栀一眼,後來發現她适應得很好,才收回目光和身邊的人說話。
後來慈安宮的人越來越多,衆人也坐累了,便結伴出去走走,逛一逛花園。
“雲栀,我們也出去透透氣吧。”元若公主朝紀雲栀走過來。在她身邊簇擁着些官家娘子。
剛剛已經見過,紀雲栀知道她是元若公主。元若公主年紀三十有餘,看着紀雲栀的目光像看一個小輩。
紀雲栀伴在元若公主身側,陪她去院子裡賞花。
元若公主道:“你和頌焉成婚當日他就奉命剿匪去了,如今剛回來沒幾日,正是新婚燕爾的時候。怎麼樣?頌焉那樣的人啊,會不會不解風情?若是有,你告訴我,我去說說他。”
紀雲栀甜笑着:“他很好,是個很溫柔的人。”
“溫柔?”元若公主明顯愣了一下。
紀雲栀不解地望着她。
元若公主笑笑,壓下不可思議,意味深長地點頭:“那就好。”
前面一陣喧嚣。元若公主派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宮婢快步回來禀話,原來是幾位皇子皇孫在湖邊射箭比藝,很多人過去瞧熱鬧。
“走吧,我們也去瞧瞧。”元若公主道。
衆人結伴而行過去看熱鬧,等到了地方才發現陛下居然也在。
然而紀雲栀第一眼看見的卻是陸玹。
陸玹立在陛下身邊。陛下指了指正在射箭的小皇孫們,笑着和陸玹說話。陸玹颔首說了句什麼,陛下哈哈大笑。
陸玹擡眼,視線掃過一大群莺莺燕燕,尋到紀雲栀的身影,見她與元若公主在一塊,倒也放下心來。
不多時陛下先行離去,湖邊的衆人變得更自在些,喝彩聲也變得更熱烈。
陸玹沒跟陛下走,他和太子一邊說話,一邊走向雅亭。
陸玹将要與太子踏進雅亭。
一聲響亮的“陸玹”讓整個湖邊都安靜下來,衆人循聲望去,好奇是誰敢直呼晟王大名,便見謝臨大步朝這邊走來。
“陸玹,你不能不負責任!你不能當做和雨娘什麼都沒發生過!如今看着她落難,竟袖手旁邊!”
陸玹無語至極。謝臨以前也算聰明人,怎麼就為了一個女人昏頭到這個程度?陸玹忍了忍,沉着臉轉身,不想在今日理會他的發瘋。
“陸玹,你是不是男人!她懷了你的孩子你也不管嗎?”
陸玹剛踏上雅亭石階的一級,停住腳步,深深吸了口氣。
太子剛要勸兩句,陸玹突然轉身。
陸玹大步朝謝臨走去,冬日的寒風帶起他身上的衣擺。
在一片驚呼聲中,陸玹寬大的手掌握住謝臨的脖子,他氣勢洶洶壓着謝臨往前走,呼嘯帶風。謝臨被迫踉跄着後退。
陸玹押着謝臨一直到湖邊,沒有停頓,用力一掼,将謝臨扔進了冰涼的湖水中。
有人驚呼了一聲“救駕”,一隊宮人小跑着過來想要救人。
陸玹冷眼瞥過來,一身煞氣。剛想跳湖的宮人們竟是誰也沒敢立刻下水。
陸玹這才轉眼,睥着湖水中撲騰的謝臨,警告:“你再胡說八道污我清譽,管你什麼雨娘雪娘,我先去宰了!”
陸玹拂袖,轉身離去。
杵在湖邊的一隊宮人這才跳下去救人。
遠處,紀雲栀呆呆望着這一幕。她看着浮着一塊塊厚冰的湖面,心想這水要多冷啊!
元若公主無奈地搖搖頭,道:“阿臨這是真的昏頭了。”
她再看向紀雲栀,很想問她真覺得陸玹溫柔嗎?
紀雲栀眉心蹙着浮現幾許擔憂來,為陸玹擔憂。他怎麼可以在宮裡這樣對一位皇子呢?
元若公主瞧出來了,她拉着紀雲栀的手往另一邊走,她說:“于公,頌焉是管教部下。于私,也是兄長教育弟弟。你不用擔心。”
還有一句話元若公主沒直說。謝臨為了那個妓人實在不像話,氣壞了多少人。陸玹今日此舉,說不定還讓陛下、太後和靜妃娘娘拍手稱快呢。不管怎麼說,陸玹都算皇家人,很多事情都可以化為家事。
紀雲栀和元若公主踏上湖上木橋,去湖對面的梅園,木橋走到一半,迎面遇到兩位妙齡女郎正在拌嘴,吵着吵着竟是動起手來,追趕着朝這邊跑來。
元若公主斥聲:“元屏、元婉,你們又幹什麼?”
元若公主話音剛落,隻聽巨大的一道水聲。她愕然回望,驚見紀雲栀被撞進了湖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