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還不是長公主身邊親信!宓鳳娘傻眼,卻還要賠笑:“勞煩您辛苦則個。”
她四下打量,原本簡陋樸素的禅房因着長公主暫歇也大為變樣:
地上鋪了長過腳背的波斯地毯,上面藤蔓纏繞應當是西域紋路,牆上挂了古色古香山水花鳥挂畫,檀香木幾上放一堆清供,佛手瓜和珊瑚擺件放在一起,香味幽幽。
低頭喝一口茶水,鹹香,裡面的果仁茶料都放得十足,滋味也醇厚香甜。
好在這回速度快,沒多久那宮女就來回信:“長公主看着點心精緻,心情大好,說你不用記挂,她督促辦案也是順手而為,難得的是你們骨肉團圓。她和縣主母女情深,能明白天下做母親的心,再者,你若是有心,日後在佛前多念叨長公主的好便是。”
又拿了一個紅木食盒:“咱們也不白拿你的,長公主說這一盤是内造點心,不算可口,圖個吉利花樣。你拿回家擺在堂屋也算是個擺設。”
宓鳳娘一疊聲應下,頻頻點頭,沒好意思說自己家沒有堂屋。
她接過食盒卻不拿走,先彎腰給宮女行禮:“多虧您從中周旋,這盤點心我孝敬給您。”
宮女沒接,卻對宓鳳娘刮目相看,原以為是個打秋風的街油子,沒想到也懂人情世故。
她抿嘴笑道:“長公主賞給你的,你就安心收着。再說内造點心咱們都吃膩了。”
宓鳳娘便又是一行禮:“小的回去後一定會在佛前燒香,請他老人家保佑長公主并縣主健康長壽,也保佑這位姐姐芳齡永駐榮華富貴。”
那宮女又笑,這回距離倒近了些,她從腰帶解下條紅绫遞過來:“這麼一說,我也不能不給你謝禮。”
那紅頭繩是大紅絲線編制而成,最難得的是四個墜角全部是瑪瑙,放在市面上能值一貫錢呢。
宓鳳娘意外收獲,行禮的腰就彎得更标準了。
從寶梵塔院出來,她拎着一食盒點心走得飛快:得讓家人趕緊看看自己的收獲!
她人逢喜事精神爽,卻不提防拐角處被人狠狠一撞。
“哎呀!”宓鳳娘驚呼出聲,打了個趔趄卻還是跌倒在地,最後一點力氣都拿來護住食盒,“你這人怎麼不看路?一對眼睛莫非隻是個擺設不成?”
那人穿着綠色織金紋的纏頭大袍,身上一股濃烈的香料味道。起身後連道歉的話都不說,随後飛奔而走。
“這賊賤人直恁的倚勢!”宓鳳娘顧不上爬起來,坐在地上指着他背影大罵,“老娘自晦氣,撞着你這窮神!”
可對方連頭都不回,很快就跑出了宓鳳娘視線之外。
不遠處的高塔上,衙差們正聚精會神觀察着這裡的動靜,
“大人,嫌犯似乎有所察覺,看他路線要跑出寺去。”下屬急得出汗,好容易在小裴大人的指點下找到這人行蹤,可不能讓他跑了啊。
衙差們從東側跑過來還需要時間,那時候他早就混入來上香的人群了。
大相國寺今天這麼熱鬧,他隻要混入人群,就如泥牛入海,衙差們便隻能望洋興歎了。
裴昭挑眉,當機立斷決定:“來人,封鎖大相國寺。”
下屬遲疑:“可是……卑職聽聞長公主在這裡做法會……”
雖然眼下情形要抓捕犯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封鎖大相國寺,可他們哪裡得罪得起貴人?
“無妨。”裴昭的側臉在陰影下刀刻斧鑿,棱角分明,“倘若長公主怪罪我一力擔責。”
下屬知道小裴大人的性子,知道無法說服他,隻好應了聲“是”。
宓鳳娘已經爬了起來,一邊拍打衣裙上的土,一邊嘴裡不幹不淨問候着那胡人的八輩祖宗,
罵着罵着她忽然想起這裡是佛教淨地,立刻捂住了嘴,誠心祈禱:“菩薩莫怪,菩薩莫怪。”
正要走,卻見旁邊草裡躺着一個吊墜,米白堅硬的材質,雕刻着佛教人物,應當是象牙,墜子上還鑲嵌着一顆紅碧玺,在陽光下發光。
“天老爺啊!”宓鳳娘一腳過去踩住吊墜,彎腰裝作提鞋,迅速将腳底下的吊墜摸進了手心順勢塞進褲腰帶,“今日這是拜對了哪座财神,怎麼一寶接着一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