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嘗到的是濃濃的蒜香滋味,芥末應當是經過翻炒,少了嗆人多了提鮮,還有淡淡的紫蘇香氣。
飽滿肥厚的螺肉入口,汁水濃郁,吸得呲溜一聲,大量鹹香的火辣滋味湧入口腔。
咀嚼起來很是入味,蒜香中帶着鮮美,味道濃郁。
平日裡他嫌嘬螺蛳不文雅,可今日卻是越吃越好吃,忍不住夾起一個又一個。
脆而彈牙的大塊螺肉搭配着蒜香和芥末香氣,泡在透着油光的醇厚汁水裡,香而不嗆,久久不能忘懷。
書生一口氣吃了好幾個,才贊:“這菜做得精細。”
他又夾了一塊香鹵蓮藕,贊道:“脆爽爆汁。”
書生非但自己覺得好,還跟相熟的客人推薦,那些客人看着好,便也從葉盞這裡點了菜肴。
等吃到口好,紛紛稱贊:“不錯。”
原來那位拒絕的黑頭巾客人便有些坐立難安,店裡嘬吸螺蛳的聲音此起彼伏,鼻端糟鹵的淡淡香氣萦繞,跟酒香相得益彰。
他咽了咽口水,開口:“那個,小娘子,我也要幾份菜肴。”
玉姐兒撇撇嘴,不打算搭理他,葉盞沖姐姐擺擺手,把食盒提了過去。
那位客人一口氣點菜:“糟鹵鴨雜并毛豆、有蒜香芥末辣螺蛳、還有香鹵蓮藕,都來一遍!”
剛才可饞死他了,一定要将所有的下酒菜都點一遍。
鴨雜被酒糟浸泡過,清清爽爽透着琥珀色的酒糟色,吃一口鴨胗柔韌,雖然肥厚但酒糟的香氣盡數被浸泡在裡面,夏天晚上吃一口,吹着微風,喝一口小酒,當真是神仙不換。
蒜香芥末辣螺蛳嘬得湯汁滿口,香鹵蓮藕口感清脆。
每一樣下酒菜都好吃!黑頭巾客人想要再點第二份卻被告知前兩者已經賣完了,他看了手中的酒杯,很是後悔:早知道一開始就不應該拒絕,應該全部買下!
算了,明天再買!
姐妹倆一個給客人溫酒倒酒,一個兜售下酒菜,在附近幾家酒樓裡穿梭,一會功夫就将食盒裡的菜肴賣得七七八八。
玉姐兒看着食盒空了多半,心裡高興:“妹妹,今兒個生意好,留一盤蒜香芥末辣螺蛳我們回家吃可好?”
晚飯吃得那麼豐盛,可她給客人倒酒,聞着螺蛳香氣,忽然有點餓……
“好。”葉盞笑眯眯應下,“分一半給娘說是給她留的下酒菜,剩下一半給大家。”這樣娘就不會唠叨了。
玉姐兒一聽眉開眼笑,剛要說話,就聽得那邊有個醉醺醺的聲音:“小娘子,心肝肉,過來給哥哥倒酒。”
葉盞聞聲看去,卻見是個花白胡子老頭,年齡看着比葉大富都大,笑得形容猥瑣,眼睛油兮兮的。
她心聲不喜,拉拉姐姐衣襟。
那邊廂玉姐兒已經怒火萬丈,她冷眼瞪着老頭,面露厭惡,非但沒搭理,還狠狠白了他一眼。
那老頭還不死心:“玉姐兒,怎得不理會我了?”
平民人家女兒免不了會被街坊鄰居打聽到閨名,可這樣叫得黏糊糊,讓人皮膚起一層雞皮疙瘩卻是少見。
還沒等葉盞反應過來,就見玉姐兒将手裡的酒盅扔了過去:“你個該剜口割舌的老貨,少在這裡放屁!年紀該做我爺爺了,也不羞這臉?!”
酒盅扔到木地闆上,咕噜噜撞了個彎,裡頭酒水淋淋漓漓撒了老頭一身。
旁邊的客人也幫忙:“實在是老不修。”
“就是,人家個小姑娘在這裡讨生活也不容易。”
你一言我一語聲讨老人。
那老頭挨了一頓罵卻老實了,蒙聲不吭低頭喝酒。
葉盞摸了摸姐姐的手背,觸感是柔柔軟軟的少女皮膚,誰能想到這麼香香軟軟的姐姐剛才那麼潑辣暴躁呢?
怪不得姐姐脾氣大,在酒樓工作難免遇到喝醉酒想趁酒意占便宜的客人,若是不兇點怎麼是好?
葉玉沒留意妹妹的異常,拉着妹妹就從酒樓裡扭身就走:“咱們走。”
下了樓還給妹妹講其中的門道:“我闆着臉罵人是吓唬他呢,你莫害怕。”
妹妹不吭聲,葉玉還當是妹妹吓着了,不住安慰她:“莫怕莫怕,剛才我沒生氣隻是吓唬人。”
“酒樓裡便是這樣,你好聲好氣,别人以為你對他有意;你多看他一眼,他便以為你在暗送秋波;稍微對他露個笑,他就能上來提親。”葉玉憤憤念叨着。
拉着妹妹的手卻拉不動了。
?
玉姐兒回頭。
“别怕别怕。”她摸摸葉盞的頭安慰妹妹,“酒樓也就偶然會碰上那種人,總歸比跟着娘做媒婆強多了。”
卻見葉盞眼眶紅紅的,一把抱住她胳膊:“姐!”
随後嗚嗚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