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鴻的目光情不自禁落在瑩姬綽約的身段上。他目光一沉,心中感歎若她不是親妹妹就好了。
“皇兄,我們什麼時候出發?”瑩姬捧着茶盞遞放在雪中鴻面前的桌上。
“不急。”雪中鴻打量瑩姬衣着,“去找身漂亮的衣裳,好好打扮。”
瑩姬半垂了眼睑,那一瞬間浮現的破碎難過,讓雪中鴻看着也有些不忍。
她很快眉眼浮笑點頭應聲,轉身往屏風後走去。
繪着北滄山河的落地屏上,映着她換衣的婀娜身形。雪中鴻皺眉,逼着自己移開目光,端起桌上的茶水喝。
是家鄉的綠萱茶。雪中鴻口幹舌燥一連飲了三杯。
瑩姬從屏風後面轉出來,束身的輕薄短上衣裹着玲珑有緻的身子,衣擺與裙腰之間露出一截纖細的腰身,白色的輕紗長裙無風自動,一雙筆直的長腿若隐若現。她緩步走到窗下的梳妝台前坐下,打開妝盒,慢條斯理地上妝。
雪中鴻品着茶,賞着美人描紅妝。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他無意間掃向三足桌上的香爐。
他突然問:“你屋内燃的什麼香?”
瑩姬指腹上沾了些口脂,她欠身湊近銅鏡,略張開嘴,沿着唇形慢慢塗口脂。她對着銅鏡滿意地彎了彎唇,才慵聲問:“皇兄是問燒的哪種香料,還是問香料裡加了什麼東西?”
雪中鴻猛地站起身,卻突覺一陣眩暈。
“香料裡隻是加了一點迷香而已。”瑩姬說得雲淡風輕。
“你是瘋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瑩姬,似是想不到一向膽怯卑微的妹妹竟膽大包天地給他下毒!
上位者的憤怒,讓他立刻擡手運靈。卻驚愕地發現體内的靈力蕩然無存。
瑩姬這才緩慢轉身過,上了妝的美豔面龐漸漸浮現蛇蠍美人的笑靥。
“綠萱茶裡加了鎖靈水,能壓制人體内的靈力至少一個時辰。”瑩姬托腮,“怕它不管用,椅子下貼了一張眩神符,輔助鎖靈水壓制靈力。”
雪中鴻怒不可遏,立刻拔劍,朝瑩姬沖過去。縱他體内靈力被暫時壓制,于柔弱的瑩姬而言,都是高大強壯的男人。
“你這個卑賤的東西!”雪中鴻手中的劍刺過來,瑩姬立刻躲避,雪中鴻将屏風砍成兩半。他轉過身來,憤怒地再朝瑩姬刺去。
幾番下來,他越發覺得腳步沉重,身體一歪,腰側磕在桌邊,手中的長劍脫手而出。
胸腹之間的絞痛,讓雪中鴻震驚之餘,更是憤怒地盯着瑩姬。
連連躲避讓瑩姬喘息加重,她柔媚的臉上浮着一層薄汗,她嘲諷地慢聲:“我說隻是迷香,你便信了?”
被這個沒有靈力的凡人算計,讓雪中鴻的怒火無法纾。他顧不得去撿掉到桌子那一邊的長劍,立刻朝瑩姬撲過去,将瑩姬壓在身下,雙手掐住瑩姬的脖子。
“你不僅卑賤如泥,還歹毒下作!這麼多年竟是被你的柔弱德性給騙了!”雪中鴻繼續辱罵,用上能侮辱一個女人的所有污髒之詞。
“你——”雪中鴻的謾罵戛然而止。鮮血從他口中溢出,落在瑩姬的臉上,綻出鮮紅的花。
他慢慢低頭,看向刺進胸膛的噬靈匕。
“皇兄,”瑩姬依舊用溫和柔軟的語氣細語,“你問我要噬靈匕想殺什麼人。現在知道了?”
瑩姬用力将噬靈匕刺得更深。她再掰開雪中鴻掐住她脖子的雙手,用力一推,将他推開。
她俯身湊過去更用力地深刺,曳地的白紗裙沾了地上的鮮血。
自出生便高高在上的人,第一次眼中浮現恐懼。“我、我是你哥哥!”
“哥哥?”瑩姬笑得絢燦凄美。“欺辱我鄙夷我将我當貨當妓的好哥哥?”
她沒有刺中他的心髒,這讓雪中鴻心中有僥幸。畢竟是兄妹,妹妹隻是被欺負狠了,想要報複他解恨,不會真的取他性命。
壓制靈力一個時辰?那他就拖一拖時間!
“阿瑩,我是你哥哥啊,你還記得咱們小時候一起讀書一起賞、賞花嗎?”
瑩姬認真地想了想,說:“隻記得被潑了一身墨,又被花枝上的刺蟄得很疼。”
雪中鴻呆住。
瑩姬坐在雪中鴻身邊,俯身湊到他耳畔,柔柔低語:“沒有刺心髒,是因為我要哥哥完整的心。”
雪中鴻沒聽懂。
瑩姬突然直起身,雙手握住噬靈匕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朝雪中鴻的身體刺去,避開他的心髒,刺了無數個血窟窿。
帶着她的恨意與委屈。
她取名為螢,是家族人輕視她如螢蟲般渺小。可縱使卑如草芥,她也不信命!沒有人可以掌控她!
鮮血汩汩噴濺,落了她一臉一身,雪色的紗裙早就被浸紅。
她足腕上的銀鈴卻吟出愉悅的音。
瑩姬握緊噬靈匕劃開雪中鴻的胸膛,捧出他滾熱的完整心髒。
——第三物,血脈至親的心髒。
“瑩姬——”寇玉澤聞到濃郁的血腥之氣,破門而入。
瑩姬跪坐在血泊中,她轉過一張染血的臉,妖冶美豔,若泣血的罂粟。
寇玉澤突然想起那個弦月高懸的夜。
他脫口而出:“你又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