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裡克特臉色陰沉。
他在身體融合的瞬間,才掌握了剛才那段時間觸手部分的記憶。發現自己的一部分本體像小狗一樣跟在傾梨身邊搖尾巴。
難以置信。
他的身體一點點凝實成型,轉向傾梨,隐約有了現在就把她撕碎的沖動。
斐裡克特見過很多來這艘船的遊客,從他還在沉睡中時開始,就有一些不小心闖入他被封印區域的。
這些遊客好奇心旺盛,四處搜尋,多數擁有古怪的能力,也有少部分能夠複活。
她似乎也有這樣的能力。
但複活往往都是有次數限制的,他還沒見過什麼遊客能夠不斷地重生。
——她或許這一次死不掉,但要是他一次次殺死她呢?
冰冷的深藍色眼眸中流星閃爍,暗含着殺意掃向黑暗中那點微弱的幻彩流光。
然後,斐裡克特的動作僵住。
身下那些四處爬動的觸手也停了下來,隻剩下兩根,完全本能地往他臉上伸去,試圖擋住他自己的眼睛。
斐裡克特表情一滞,兩根躍躍欲試的觸手瞬間停住,老老實實地和其他觸手趴到了一起。
水聲嘩嘩,傾梨閉着眼睛,仰頭沖洗頭發上的滑膩液體。
這艘船整體的設施都比較偏現代化,隻是船上有個别房間、個别的船員npc還保持着古老幽靈船的感覺。
一旦遇上這些“古老的東西”就需要警惕,要麼是能獲得情報,要麼就會當場死亡。
觸手帶傾梨來的這個房間,就是比較安全的現代化房間。
淋浴間内有粘在牆上的置物架,裡面放着洗浴用品。沐浴露和洗發水的味道都很好聞,這讓傾梨的心情變得特别好。
她閉眼搓着頭發,身邊幻彩液體跳着舞。
最開始還沒發現有什麼不對。
直到透明無形的液體從身邊流淌開,一股濃郁複雜的香氣環繞過來,把洗發水的味道徹底覆蓋。
傾梨動作停下,沖掉手上的泡沫,勉強擦了下眼睛。
她身形窈窕,肌膚在幻彩微光的照耀下,透出聖潔白光,整個人美好得像是誤入凡間的妖精。
斐裡克特隻是凝滞片刻,就将視線移開,側身對着她。
連餘光都收斂好,沒有亂瞟。
隻是人類的身軀而已……
最初,他并不習慣使用人類身軀時,還制造過許多人類的肢體碎塊,用來研究人類這種東西的構成。
他對女性身軀雖然并不算了解,但想也知道這種東西和男性沒多大差别,隻是形狀有點不同。
看了又怎麼樣?
有什麼不能看的?
思緒紛呈間,那邊傾梨已經沖掉了身上的泡沫。
圍繞在身邊的剩餘本體化作浴巾,被她随手一扯裹在身上。傾梨推開隔出淋浴間的透明玻璃門,探頭出去:“親愛的?”
觸手擡起。
斐裡克特想把她殺了。
銀白色的觸手動作很快,在傾梨剛把身體探出來的瞬間,就紛紛撲上衛生間的鏡子,将锃亮的鏡面徹底擋住。
攀附在牆壁上的觸手尖端不耐煩地拍着,啪嗒啪嗒響個不停。
傾梨笑起來:“寶寶你真好,謝謝你。”
這一聲“寶寶”讓斐裡克特重新想起之前的事情,一股惱怒從心中湧起。
衛生間很小,他恢複本體以後有兩米多高,隻能彎腰低頭看着她,目光裡的陰郁幾乎要凝為實質,讓狹小的衛生間變得森冷駭人。
傾梨剛洗完澡,好在她不怕冷。她可以在冰水裡泡澡。
這個環境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你去哪裡了?”她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好奇問着斐裡克特。
自家丈夫現在的情緒十分複雜。
濃郁的香氣環繞,吃起來外表酥脆,内部松軟,熱乎乎的。
像是剛剛烘烤出爐的黃油可頌,一口下去脆脆的酥皮不斷往下掉。
好好吃……
人類不能沒有主食。
魅魔也是。
斐裡克特冷笑,再次移開目光:“你有什麼權利知道?”
傾梨眨了眨眼睛,追着他的目光向前一步:“我是你的妻子呀,寶貝,關心一下你不應該嗎?”
他的觸手幾乎就要點頭。
斐裡克特表情陰冷,唇角仍然勾着,不屑說道:“是麼?你以為,作為我的妻子,你就能在這個地方活下去?”
這群古怪的遊客勾心鬥角,想盡辦法争奪那個戒指,試圖獲得“船長妻子”的身份,無非就是一個目的——活下去。
人類太脆弱了,想活着,總是沒那麼容易的。
斐裡克特惡劣地想着,等待傾梨給出回應。
“啊,對哦,你提醒我了!”傾梨想起之前的事情,立刻抓住身邊最近的一根觸手,“之前你答應我,結婚以後可以對你為所欲為,隻要我能活到婚後。對不對?”
還好她是一隻記性很好的小魅魔。
聽說同族裡有人在複活時,會因為殘存的力量太過微弱,活成缺胳膊少腿,或者缺失記憶的樣子。
傾梨可不想變成那樣。
她大口啃着香酥的黃油可頌,重複斐裡克特的話:“你說等婚後,我想怎麼吃你都可以。”
斐裡克特:“……”
怎麼就提醒她了呢。
不是,他當時是這麼說的嗎?
嘗到對方情緒裡的懷疑,淡淡的甜味,濃郁,混入黃油可頌,簡直就像是在裡面加入了紅豆夾心,更好吃了。
傾梨舔了舔嘴巴,決定誠實地幫他回憶:“我說的是,想嘗嘗你的津液,你說,等結婚後,想要怎麼品嘗都可以。”
斐裡克特:“……行了,我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