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近朝顔正在頭腦風暴一道解不出的數學大題,順便抽空在草稿紙上模仿雲雀的簽名。
因為有人嫌棄她堆積的事務太多、加上過度運動之後手腕傷痛,所以把那些看過之後需要簽字的推給她。
她停下自己正在無意識卷額前那撮劉海的動作,轉頭看過去:“啊?”
什麼未了的心願?
她是什麼地縛靈嗎?完成心願就立即原地飛升天國的那種?
雲雀恭彌抿着唇和她對視。
過度運動之後牽扯的肌肉疼痛和止痛藥藥效過後疊加的生理期狀态,讓他感覺渾身上下萬分不爽——
而這種不爽在和近朝顔從太陽照進學校走廊那一刻開始,直到兩人傻站着等到太陽落山、夜幕降臨也沒能交換回來時,達到頂峰。
完全意識到他耐心殆盡的近朝顔:“……”
她眨了下眼睛,開始思考怎樣先從這位眼前暫時消失,少觸他黴頭。
“你确定沒有漏下任何關于交換前一天的生活細節?”雲雀又問。
近朝顔再次:“……”
主要是,她認為愛校的風紀委員長,應該不是很想知道那段玷污學校走廊的細節。
她面露糾結:“你,真的想聽嗎?”
雲雀恭彌對她冷笑一聲,作為回答。
黑發少年鼓起勇氣,緩慢且小聲地叭叭,“聽了故事,就不許咬殺我了哦?”
……
即便重點強調了擦過的十八次走廊,并且用堅毅眼神笃定這件事和互穿沒有關系,但雲雀還是被她給氣走了。
近朝顔目送他離開和室,苦中作樂地想,她好像達成了“史上氣雲雀次數最多卻毫發無損”的成就。
當然,按照這位記仇的性子,等到換回來的那天——
她打了個寒顫。
然後重新低頭看數學題。
甚至破罐子破摔地将那撮在做作業時格外礙事的劉海,用一根小皮筋高高紮成個小揪揪,露出光潔額頭之後,神清氣爽地接着簽文件的功夫,繼續想解題思路。
事已至此。
明天放假早餐就吃包子吧,當也要當個飽死鬼。
就算雲雀家裡的日本料理做得非常正宗美味,但她還是想念中餐的味道。
-
周六早上天剛亮,近朝顔就出了門。
她惦記的是一家流動的包子攤,說來也隻吃過一次。
起初她是抱着嘗試的心态在上學路上随便買的,誰知一口咬下去被多汁的肉餡香到驚為天人,想要回頭去問老闆要聯系方式,卻因為時間太緊怕遲到而作罷。
後來她再也沒在上學路上遇到這個包子攤。
現在用着雲雀的身體,體力很好,今天近朝顔決定哪怕把整個并盛轉一遍,她也要找到那家包子攤。
八點。
并盛商業街。
路過的人習以為常地看着佩戴“風紀”肩章,在假日也穿着校服的俊秀少年巡視街道,下意識地離他遠一些。
卻見他步伐一頓,而後加快了速度,往路邊一個用中文寫着“點心”的攤位而去。木制攤位像個小鳥居,後面站着穿紫色長袖唐裝、戴着大幅黑色墨鏡的攤主。
“我要一份。”
簡短地将自己打了一路腹稿的話流暢說完,近朝顔一手給錢,另一手接過那個用紙袋折好的,熱騰騰遞過來的香噴噴大包子。
然後既沒當場吃,也沒從攤位前離開。
攤主墨鏡微微閃過光,看向這個買完食物卻沒離開的客人。
“抱歉……”近朝顔換成了中文,重又開口道,“我能說中文嗎?”
墨鏡上下動了動。
“太好了,我就是想問問你每天大概都在哪裡擺攤,因為之前偶然嘗過你做的包子,後來想去卻沒找到。”
就算以後不能親自來,讓風紀委員會的成員來買總行吧?
近朝顔美滋滋地打着小算盤。
墨鏡後的攤主沉默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