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奇怪。
貝蕾娅繞到德拉科的正面去,輕聲問:“怎麼了?”
難道是在生她的氣,氣她先前的隐瞞?
德拉科隻對貝蕾娅露出半張臉,眼神遊移:“沒什麼。你不是要和你的隊友們一起慶祝嗎?怎麼不去找他們?”
貝蕾娅垂下雙手,直截了當地說:“我現在更想來找你說說話。”
德拉科僵住了。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都因為不知所措而蜷縮起來,幾秒之後,他悶聲開了口:“我現在不太方便。”
貝蕾娅邁步上前,她湊近了德拉科,彎下腰,慢慢伸出一隻手。德拉科因為緊張而呼吸急促,他淺金色的睫毛顫抖起來,但他沒有避讓,貝蕾娅很輕松地捏住他的下巴,然後輕柔地将他的臉掰正。
德拉科轉過去遮擋的那半邊臉有着一枚令人印象深刻的烏青,顯然,有人往他臉上揍了一圈,把他的眼眶給打青了。他的眼皮腫了起來,嘴角也破了皮,奇怪的是,德拉科的發型還是一絲不苟的,顯然是特意整理過。
“誰幹的?”
貝蕾娅的聲音驟然變冷,她盯着德拉科顔色淺淡的雙眼,極具壓迫感地問。
德拉科擡起眼眸,他竭力想做出滿不在乎的樣子,又挂上貝蕾娅熟悉的他平時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還能有誰?當然是波特身邊那群小跟班。你和韋斯萊在天上幾次鬥法都精彩得要命,我在他身後大聲喝彩,把羅恩·韋斯萊氣得夠嗆。我嘲笑了他幾句,他就氣得來打我,真是上不了台面的粗野的人。”
“你和羅恩打架了?”貝蕾娅問。
德拉科想擡起下巴,但他忘了自己的臉還在被貝蕾娅捏着,這讓他看起來好像是被貝蕾娅托着臉似的,眼眶烏青,可憐又可愛:“像他那種沒素質的人隻知道用拳腳解決問題,那我就迎戰咯。我隻是不小心被他打了一下臉,他被我踹了好幾腳,我也往他臉上打了,他頭發都被我薅掉不少,鼻血都流出來了,估計現在正和波特在哪裡抱頭痛哭呢,哼。”
貝蕾娅輕輕歎了口氣。她松開手,拖過茶幾,直接坐在了德拉科對面,指指他的眼眶:“你怎麼不去校醫室?”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德拉科嘟囔。
貝蕾娅一下子猜中他的心思:“你去校醫室的話,隻有龐弗雷夫人會看到你的樣子。但你要想自己恢複的話,淤青還沒那麼容易消下去,說不定半個學校的人都能發現你被打了。”
德拉科皺起眉頭,這個動作扯到了傷口,他疼得“嘶”了一聲:“克拉布和高爾去校醫室幫我拿藥了,我又不是隆巴頓那個蠢貨,我知道該怎麼做。”
“好吧。”貝蕾娅撇撇嘴,她單手托起臉,看向德拉科,“你們打了多久?你有沒有看到最後希格斯抓住金色飛賊?”
德拉科調整了一下姿勢,他坐直了身體,眼睛亮了起來:“當然看到了!你盯防波特那一段非常精彩!要不是掃帚的性能不行,你絕對可以生吃他!另外你選擇放棄繼續追擊、而是去用遊走球幹擾波特的那個決策也非常聰明,我想你當時應該算過了成功率?你肯定不是在賭,而是有把握能用遊走球把他攔下來!”
貝蕾娅感覺自己的心情比聽到衆人歡呼自己的名字時還要好,她托着臉,笑意盈盈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有把握?”
“因為你有這個能力。”德拉科肯定地說,“你的精準度非常高,而且我看到你在比賽中間完成了好幾個高難的技術動作,那些動作都是需要很強的力量和對身體的控制能力的。所以我知道,你肯定知道自己能打出對波特造成絕對威脅的球。”
貝蕾娅望着德拉科腫着一隻眼睛的臉,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男孩或許比絕大多數人都要更理解她,因為他是真的很懂魁地奇,所以,他也真的明白貝蕾娅究竟付出了什麼,知道她貢獻了一場多麼精彩的比賽。
“我還以為你會生我的氣。”貝蕾娅輕聲說。
德拉科稍疑惑地皺了一下眉頭,這次他注意了面部做表情的幅度,沒扯到傷口:“生你的氣?為什麼?你打得這麼好,把格蘭芬多那些人都打得像脫水護樹羅鍋一樣,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
“因為我一直瞞着你,沒告訴你我進了院隊。”貝蕾娅坦白,“我知道你也一直很想成為斯萊特林隊的成員,我以為你會不高興。”
德拉科“啧”了一聲:“我又不傻,我看出來你和院隊的人一起訓練了。但你不願意說,我也找斯萊特林隊的人打聽過,弗林特他們也都不肯透露,我當然就明白是怎麼回事。為了比賽,總要有些秘密戰術,保密是最基本的,我沒必要拆穿。”
貝蕾娅微微張口,她就像是第一天認識德拉科一樣,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好幾眼。
“幹什麼?”德拉科被她看得有點惱火,“你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
“隻是覺得……”貝蕾娅笑了笑,“隻是覺得今天突然更了解了你一些,我很高興。”
德拉科不太信任地瞥了一眼貝蕾娅,嘀咕:“了解我什麼?了解到我的心胸有多麼開闊?”
“是啊,也讓我更想和你多聊聊天,多聊聊魁地奇。”貝蕾娅補充。
德拉科提起嘴角,他挺着胸膛,用拳頭得意地撐起下巴:“你才發現我是整個學院最懂魁地奇的人之一嗎?我從會說話開始就在看魁地奇比賽了,我幾乎去過所有英超魁地奇俱樂部的主場,還有查理火炮隊的年票!”
“那我以後能來找你聊聊你看過的魁地奇比賽嗎?”貝蕾娅真誠地問,“我想更多了解不同球隊不同類型的戰術,還有各種球員的技術特點……諸如此類的事。我真的很希望能和你多讨論一些有關魁地奇的話題。”
德拉科幹咳一聲,他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雲淡風輕,隻可惜眼眶烏青,破壞了他的嚴肅表情。
“那你可算找對人了。”他繃着臉說,“你很快就會發現,有些人隻是浪得虛名,我才是真正懂魁地奇的專家。”
說到這兒,德拉科眼神飛快地漂移了一瞬,下一秒,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又看向貝蕾娅的金色雙眼,斬釘截鐵道:“明年,明年我一定會和你一起在斯萊特林隊打比賽。有我在,你會發現比賽更加輕松,因為我會比現在的這個找球手更強。”
貝蕾娅笑了起來。她伸出手來,豎起小指,對德拉科眨眨眼睛:“一言為定,我會等着你。”
德拉科看了一眼貝蕾娅的小指,遲疑兩秒後,問:“這個手勢是什麼意思?”
貝蕾娅勾勾小指:“這是約定的一個儀式,必須要勾住兩個人的小指才能生效,就像是牢不可破的誓言必須要握着手一樣。”
德拉科撇嘴:“花裡胡哨的……喏,是這樣勾嗎?”
他學着貝蕾娅的樣子也伸出手,試探性地将小指指尖對上貝蕾娅的指頭。貝蕾娅主動前傾,将德拉科的小指一下子勾住。
手指纏繞,德拉科又有些僵直,貝蕾娅晃動手臂,輕輕念叨:“明年你要當上我的找球手,我會把所有妨礙你抓金色飛賊的阻礙都抽飛,你也要用最快速度抓到金色飛賊,就這樣,一言為定!”
德拉科注視着兩人交疊的手,重複了一遍:“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