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欲再與這種蠢貨多費唇舌,便是連眼神都懶得給一個。
岚選侍永遠不會明白的是,落毛的鳳凰,那也是鳳凰。
大概更不知的是,曾經文家沒有倒台時,是何等的煊赫,那文首輔作為文官集團的領袖,在天下文人中是何等的地位。
而文貴妃,作為文家唯一的嫡女,又是何等的金尊玉貴。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比之公主不差些什麼了。
若不是進了宮,就憑岚選侍這般的,連在對方所在的方圓十裡内走過都不配。
還妄想着文貴妃會特意針對她?呵,快别給自個臉上貼金了。
長信宮這幾日如往常般風平浪靜。
隻是風平浪靜出現在聖上初二那夜拂袖而去後,這就讓這份甯靜沾染了幾分風雨前的陰影。
在見于嬷嬷再次拿針錯紮了手指時,文茵放下花棚子,隔了炕桌去拿過那縫了一半的衣裳。
“嬷嬷,别縫了,累了就去歇着吧。”
“哦,啊,我不累。”
文茵将衣裳擱置一旁,握住了于嬷嬷的手。
“嬷嬷,你别擔心。”她軟語安慰,無奈笑了笑:“其實有什麼好擔心憂慮的?嬷嬷你想想,就算他生氣了,又能拿我怎麼樣?禁足,削減用度,降位份?當然,就是不知有沒有那先例,将惹了聖怒的妃嫔給貶為庶人,趕出宮去。”
說到這,文茵先笑了:“要真到那地步,是得擔心了,因為少不得要帶着嬷嬷沿街讨飯了。”
于嬷嬷嗔怪:“真要到那地步,怕您那小臉也抹不開面,少不得得我挺着個老臉去讨。還指不定讨來了,您還将小臉一别,挑食不愛吃呢。”
文茵搖頭失笑。
于嬷嬷跟着笑起來,隻是心裡的擔憂卻揮之不去。
娘娘哪裡知道,聖上也是男人,而男人對付女人,也不是一定會用那正派的法子。
她想到從前偶爾幾次進來奉茶時,無意瞥見聖上看娘娘的目光,猶似要攫住人生吞活剝一般,那般的令人心驚肉顫。
娘娘生的那般美,有幾個男人能忍得住呢?
每每在外間等候時,她都萬般擔心榻間的男人會失了控,沒了分寸力道。
所以,她現在心焦的是,唯恐聖上借故在榻間磋磨她家娘娘,男人一旦沒了顧忌,那勢必會肆意快活隻顧自己痛快,哪裡還會再管女子會吃多大的罪。
正在這時,念春在外間傳了信,道是娴妃帶着大皇子過來了。
“知道了。”文茵道,又囑咐了句,“及時給大皇子更換着手爐。”
“奴婢曉得。”
文茵遂讓她下去招待了。
自打她解了禁足後,接連五六日的時間,娴妃帶着大皇子如點卯似的,每日都會來長信宮裡。除了頭一回見了他們,後面幾回她就推脫身子不适沒見,人來了就直接讓念春領着去梅園。
于嬷嬷皺眉:“這都接連來了好幾日了,還沒看夠?總不能要一直看到梅花開敗了吧?”
文茵道:“反正也不耽誤什麼,随他們罷。”
娴妃領着大皇子走在去往梅園的甬路上。這一路,饒是她極力控制,可目光還是忍不住打量這座讓宮裡女人皆羨慕的住處。
長信宮不僅有裝修華麗的各大宮殿,還修建有池苑,亭榭,觀景台,以及一片精心養護的珍稀梅園。細數後宮已經有過主位的六大宮殿,隻有這長信宮裡沒有住過其他妃嫔,要知道就連皇後那坤甯宮都住了兩個選侍。
“母妃?”
因為小手被他母妃的力道捏的有些不适,大皇子忍不住仰頭喚了聲。
娴妃立刻回神。
她還有皇兒。她看向大皇子,心裡安慰了許多。
在這宮裡頭,還是得看誰能笑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