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溪聞言打開微信,往下滑了滑,底下有三條前天的消息沒回。
她有時候會忘記,這個行為的确是不太禮貌。
深吸一口氣,她點開慢慢回着。
“那裴姐,咋辦啊?”許默犟得很,還是會揪着這個話題說。
“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裴溪慢滑着手機,“他們給照片是什麼時候?”
“那天電話定下就發過來了。”許默繞到她面前,“這中間好幾天,我們有時間買假瓶子吧?所以我才說來訛咱們的.......”
裴溪單手拖着手機,大指滑到跟周嶼淮的會話框,沒有備注。
指尖在許默的說話聲中“哒哒”打着字。
裴溪:[魚活着沒有?]
“真的,這事兒得放在心上,這可不是小事。”許默說完這一串緩了一口氣。
邊上的南景倒了一杯水給許默。
裴溪摁下鎖屏鍵,視線擡高放在許默臉上,她沉默須臾。
“嗯,把文件袋拿給我。”
将整理的U盤再交給周嶼淮後,這一單就算是徹底結束了。
至于别的,那不是裴溪該關心的事兒,她隻需要按照要求做好清理,做好一切委托人要求的事情。
南景拉開抽屜,手腕往前遞:“你今天過去嗎?”
“今天過去交貨。”裴溪聲音淡淡地響起。
手指一圈圈繞開文件袋的白繩,她繼續說:“明天你們去南城的話,早上就别來工作室了,多在家好好休息。”
有時候接到的單子會涉及到出差。
剛好南景明天和許默一塊兒到南城去。
檢查完了東西後,裴溪在衣架上取下包,手伸進衣兜确認了車鑰匙。
許默問她:“裴姐,要不然我跟你一塊兒去,這裡過去畢竟很遠。”
她要去給周嶼淮做最後的交接工作。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裴溪把文件袋裝進挎包裡。
手機此時震動了。
周嶼淮:[你在哪兒?]
周嶼淮沒有回她上一條消息,裴溪一邊朝着外邊走,一邊回消息。
裴溪:[拍個照片我看看。]
對方怎麼樣她就怎麼樣,周嶼淮選擇無視的消息,她也會。
剛說完,會話框彈出照片。
裴溪站在門前,陽光直射屏幕,她手掌擋在屏幕前,點開照片。
照片有點糊,背光的暗處拍的,正好是她推門的動作。
她臉色霎時變了,順着照片拍攝的方向看去。
周嶼淮正好站在那邊,神清氣淺,他也不需要用過多的神情來妝點自己,晨光是陪襯,滿牆的爬山虎也是。
“拍什麼?”裴溪走近質問,“你偷拍上瘾了是不是?”
裴溪聲音放大了一些,路過的大叔朝着他們看了一眼。
當然,周嶼淮注意到了,但不在意這種異樣的眼光,經曆過,所以覺得無所謂了。
“你讓拍的。”
“我讓你拍我了?”
“我拍的是門,不是你。”
這話好像是在說:隻是你恰好從裡邊出來。
“這不是理由。”裴溪還口,順帶她拿出文件袋遞出,“檢查一下。”
她也不問周嶼淮為什麼主動過來,直奔着主題走。
周嶼淮低眸看一眼:“東西出了問題,這個東西沒有檢查的必要。”
“什麼意思?”
“我問過老師,即使是先生在世前,瓷器依然是鎖在櫃子裡邊,那時候堆放在書房,沒有人碰過。”
裴溪手腕是僵的,像是聽到這話變得酸軟了,又像是維持這個動作久了給累得,她輕輕垂下去,反問:“你在懷疑我?”
周嶼淮繼續不急不緩地說:“東西是我搬的,上了鎖,除了整理那天,平時沒人能進去。”
“所以你就懷疑我?”裴溪不置可否地動了動嘴角。
她在等周嶼淮漏出别的神色,對提出的這件事、這個問題有别的反應,但觀察了好幾秒,依舊是一份寡淡落在眸子裡。
裴溪在熱空氣中幹笑,她難以置信問:“不是,你還訛上我了?”
“老先生去世後,東西是你搬上閣樓的,誰知道是不是你那時候掉包走的,故意給我下了這一個圈套讓我背鍋。”
周嶼淮語氣輕飄飄:“你急什麼?我點名道姓說你了?後來我離開,誰知道你有沒有出門,忘了上鎖,讓人鑽空子溜進去了。”
裴溪悠悠擡起眼皮看他:“不要臉這種事還能上瘾?”
她出過門,為了将一部分東西搬到車上,但是有好好鎖門,當時周嶼淮還在那兒。
“我出門你明明在,我後來哪兒出過門?”
“如果我記得不錯,合同有寫,工作期間物品意外由整理人負責,現在出現意外需不需要負責?”周嶼淮聲音像是滾過溫水,在一陣和煦的風裡慢慢飄着,又像是柳絮落地無聲。
裴溪不說話,她在想理由,什麼理由合适,合同的确是這麼寫的,但周嶼淮也沒有理由證明東西是在她工作期間出現的意外。
“嗯?說話。”周嶼淮出聲提醒。
裴溪皺着眉看過去,同時手裡的文件袋拍上周嶼淮胸膛。
“負什麼責?東西飛了你怪我?我随時盯着打開就這樣,你進過屋子,喂魚那學生随時都去,誰知道他有沒有上過閣樓,有沒有配過鎖?是不是在我進去之前就沒了,你讓我負哪門子責?”
“那怎麼就是他了?”周嶼淮順着話往下問。
此時裴溪人在氣頭上,如果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被調換了她還能負責,打開就這樣,周嶼淮這句負責來的莫名其妙。
裴溪眼皮往上撂:“我怎麼知道?你查啊。”
“走吧,那查查看。”周嶼淮神情輕松。
“你自己去啊,跟我又沒關系。”
“合同寫着,整理人有責任看護物品,證明不是你工作期間出現的意外。”周嶼淮懷疑人的态度并不惡劣,反倒是超出以往的溫和。
車門拉開,裴溪站在車旁邊,生吞下一口氣。
她的手腕在風裡抖了一下,周嶼淮手把着車門看她。
今天周嶼淮一個人來找的她。
裴溪看過去,腳一跨鑽進了車裡。
周嶼淮清淡的眸光流轉着,透過玻璃去看被遮住的人,低頭時唇邊忍不住落了一點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