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超級糟糕啊！”笹川了平的表情是雪織從未見過的嚴肅，他看到她後臉色忽然一變，“雪織你聽我說，你千萬不要激動。”

“我怎麼會……！”雪織擡頭，聲音驟然凝固——

山本武從樓頂掉了下來！

她的目光空茫了一瞬，再回過神來時，已經被一股大力按在原地。

“冷靜啊，雪織！”是笹川了平，附近有能力按住她的也隻有他了，“現在沖上去會受傷的！”

“咳，我沒事。”

雪織拍了拍笹川了平在她肩膀上的手，搖了搖頭，在剛剛這千鈞一發之際，是沢田綱吉突然爆發了小宇宙。

原本她滿眼隻看到山本武，沒發現他居然也跟着掉了下來，兩人在落地的一刹那，沢田頭頂居然長出了形狀奇怪的彈簧，救了他們一命。

“我現在很冷靜，”她又重複了一遍，“了平，你放開我。”

笹川了平觀察了下雪織的表情……她現在看起來不會貿貿然沖上去了，但看起來更像要把人往死裡打啊！

他知道雪織和一年級的山本武是鄰居，關系很好，但是現在的情況……

笹川了平松開了手，山本學弟，自求多福吧。

“都圍在這裡做什麼，”雪織整理了下表情，推開衆人，環視一圈，“該上課的去上課。”

她低頭看了眼打着石膏的山本武，和隻穿一條褲衩的沢田，語氣和緩了些許：“該去保健室的去保健室。”

“是星野學姐！”“好的星野學姐。”

衆人作鳥獸散，最後隻留下了山本武和沢田綱吉。

“了平，你幫我和老師請個假。”她揉了揉僵硬的面部肌肉。

笹川了平：“沒問題。”

*

沢田除了肌肉有些酸痛外居然毫發無傷，他看着躺在保健室床上的山本武和一旁坐着的雪織，直覺氣氛有些奇怪。

所以在沒被注意的時候，他幹脆蹑手蹑腳地離開了保健室。

聽着身後沢田自以為隐蔽的動作，雪織沒有去管，隻是繼續盯着在床上一言不發的山本。

“咔哒”，沢田關上了保健室的門，裡面的氛圍頓時更沉重了。

“星野學姐肯定很生氣吧……”他在門口瑟瑟發抖，“學姐看上去好可怕。”

……

雪織沒有和許多人預想的那樣打人，反而是山本武垂眸深思許久，把頭湊過來：

“雪織，你要不要打我一拳？”

她松了下肩膀：“我為什麼要打你。”

“因為電視劇上是這麼演的嘛……再說要自.殺的我不是很混蛋，很該打嗎？”

雪織深吸一口氣，摘下了眼鏡，将細細的眼架折疊，擺放在床頭櫃上，然後雙手捂住臉，好似在閉目養神。

再擡頭時，她的臉色卻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仿佛一夜未眠，眼神中滿是疲憊。

“我隻是覺得……我沒有資格教訓你，”她聲音很輕，“身為朋友，我居然一直沒能看出你的不對勁，也沒有注意到你的壓力，甚至在事情發生時，我也不是最先趕到現場的……我是個不合格的朋友。”

她不敢想象，如果沒有沢田綱吉，自己送完作業之後看到山本武掉落地面的話會是什麼樣子。

會是一大灘血迹？還是錯位的骨頭？沒有氣息的屍體？

明明在前幾天她有那麼一點察覺的，送蛋糕時沒有人，用完了的止痛噴霧，排球比賽時身上的傷痕。

星野雪織感到無比的挫敗，山本武都能注意到她中午沒有吃飯，她卻沒有意識到山本武身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這時，山本武居然又湊近了一點：“雪織，你哭了嗎？”

……雪織扯了扯嘴角，推了他一把，讓他回正。

“你很希望我哭？”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是幹的，包括剛才看到山本武掉落的一瞬間，她原以為自己會尖叫，但其實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我隻是，”山本武撓頭，“也想象了一下，如果雪織參加我的葬禮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哭得很厲害之類的。”

“你想得也太遠了。”雪織頭頂滑落黑線，這家夥居然連這個都想到了嗎？

山本武眨了眨眼：“然後我覺得，果然，還是希望雪織參加我葬禮的話穿那條紅色裙子。”

雪織：“搞什麼？誰會在葬禮上穿紅色？”

山本武：“可是我覺得雪織穿那條裙子最好看，捧着百合花獻花的話肯定很漂亮，然後大家都會說，有個特别漂亮的女孩來山本武的葬禮上獻花。”

他捏着下巴：“總覺得這樣我也變帥氣了。”

“棺材裡躺着的家夥是不會變得更帥氣的，”雪織翻了個白眼，“而且那條裙子隻是因為是你挑的所以你覺得好看吧？”

明明是直男審美，她收到禮物後都很少穿出門。

“有可能哦，”山本武單手拜托狀，“我就這一點小心願了，雪織你就滿足我吧？”

“可以是可以，”雪織微笑，“但是作為交換——”

“我的葬禮上，你要穿我織的那條毛衣才行。”

*

瑟瑟發抖的綱吉蹲在保健室門口，吸了吸鼻涕——他知道自己為什麼瑟瑟發抖了，因為他的校服還在保健室裡啊！

……裡面兩個人為什麼讨論起葬禮來了啊！絕對有哪裡不對勁吧！

他抱住了自己，好像完全找不到插進去的時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