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已漫無目的走了七八個日夜。
這兒似乎淩駕于三界之外,沒有星辰變幻,原來那顆指引她的光蝶也已消失。
雙腿如同被鎖鍊束縛,每前進一步都需消耗着她殘存的所有力量。
眼前更是一片死寂的荒野,沒有生命的迹象,沒有一絲希望的曙光。
風沙如刀,小蔥似乎被這肆虐的沙海困住了,她疲倦的身軀搖搖欲墜,仿佛随時會被黃沙吞沒。
她自诩雖然人緣不善,但是氣運還是極好的。
在天界憑白背負罵名和重責,現在還要交代在這裡——
未免死的也太難堪。
可如今,一切都成了空談。
她身上原本有許多早前為了保命買來攢下的符咒。
尤其那最貴的金剛符,不過一張便需五百靈石,可她如今用來抵擋風沙耗費了所有的存貨。
足足三十八張!
一萬九千顆靈石啊。
那是她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省吃儉用好不容易攢出來的。
如今眨眼間便用沒了,多麼的叫人肉疼。
現在就别說金剛符了,方才為了活命,她索性将所有符咒全交代了出去,也不管是療愈的還是護體的,荷包老早就見了底。
本身水源就對草木靈格外重要,因而她也存了不少的聚水符。
結果這聚水符到了這地方竟然形同一張廢紙。
她蹲在一顆岩石之後,可憐無助地搖晃着手中的聚水符,沙啞的念着:“水來、水來……”
良久也不見有反應。
風沙反倒愈發的大了。
真是個鬼地方,她心想。
索性松了這符,任由它被風沙卷走。
心中不再有多餘的思緒和她閉上雙目準備等死。
一抹寒光突然閃現,透過她的眼皮,讓她眉心一跳,一股不同導常的氣流掠過這無盡的沙海。
一雙細白的指頭夾住了那張朝他面門飛來的符紙。
“聚水符。”
他從胸腔裡迸發了一聲低嘲,随後低語道,“這裡本是一片虛無,居然想在這裡聚水,天真。”
感應到氣息撲面而來,小蔥艱難睜開雙眼,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凝聚在她的視線之中。
赢颉的身影緩緩顯現。
他沒有說話,隻是淡淡地凝視着小蔥,他眼中的星河與這無盡的黃沙形成鮮明對比,那雙眸子裡,依舊沒有情感的波動。
刹那間,一切的時間和空間都仿佛凝固了。
他走近小蔥,不緊不慢地俯身,兩指中夾着的符轉瞬消失。
小蔥翕張了下幹裂的唇,用目光緊緊地鎖定在那一雙宛如深淵般的眸子裡:“你是不是在戲弄我……”
沉默片刻,少年擡頭,似笑非笑:“我何故戲弄你?”随後适才夾着聚水符的兩指,輕點她的眉心,注入了一道青光。
她感覺自己眉心的觸感冷冷的,如同冰川般涼透。
“我是讓你别再去送死的。”他平靜道。
接着,赢颉提起小蔥的衣領。
猝不及防地被拎起,小蔥有些不适
可明明對方救了她,她不該對人家有意見……
也許是因為這個仙郎的臉很臭?出口的措辭也怪叫人不舒服?
分明就是他指錯了路,剛剛她丢了那麼多的符咒都還沒計較多少呢。
她舔了舔唇,好半晌冒出一句:“我覺得你應該還我一萬九千顆靈石。”
赢颉的身影帶着小蔥,如幽魂般淡然地消失在風沙之中。
赢颉連眼神都吝啬到沒有給她一個:“擅闖九重天禁地,居然還同我讨要靈石,别太荒唐。”
也不知是不是剛剛那道青光的緣故,她的腦袋意外的舒服清明。
就連她的思緒都動的飛快。
九重天禁地!這家夥果然是這地方的守護靈。
記憶當中,鎮守各方的家夥都是面目醜陋的那種,譬如東海的犼,北荒的解豸,哪個不是猙獰可怖,青面獠牙……
那就怪不得這個家夥面容這麼駭人,又怪不得他說話還這麼難聽。
她自己以前因為容貌常常自卑的,要不是遇見他,她怎麼都沒想過自己會有在另外一個天界之人的容貌上找回自信的一天。
真難以想象,這美人如雲的仙界還有長得那麼不好看的家夥。
原來是相由心生啊。她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