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采薇奪過茶碗的動作,似乎終于驚醒了這一群渾渾噩噩的道士。
道士們綠油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閻采薇,似乎馬上就要一擁而上,将她撕扯成無數個碎片,卻聽閻采薇說:
“你們這碗茶我喝了!衆人聽令!我以長生齋主人的身份命令你們,即刻生擒我那逆徒!将他打入地牢!”
——!!!
喬浩宇頗為狼狽地躲過所有朝他飛來的茶碗碎片,還沒站直身子,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表情一變。
他忘了,誰都忘了,隻有身為“逆徒”的閻采薇記得:
長生齋主人對于門下的徒弟是有處置權的,隻需要一句話,長生齋裡所有的人都會變成喬浩宇的敵人。
可這樣做并不是沒有風險。
一旦選擇認下“長生齋主人”這個身份,就等于明明白白地踏入副本設計的陷阱中。
但現在的閻采薇沒有選擇。
她沒有辦法同時應付那些向她敬茶的,現在已經看不出是人是鬼的原住民,和一個随時準備背後放冷槍的喬浩宇。
她采薇的這句話好像解開了這些半人半鬼的道士身上的封印,他們全部朝着喬浩宇湧去。
喬浩宇本就不是擅長戰鬥的類型。
他知道自己一旦反擊被拖入戰局必定敗北,于是瘋狂地向外逃竄。
可他不擅長戰鬥,也不算太擅長逃跑,何況幾十個不人不鬼的東西就在身後,他一個人類怎麼跑得過?
“張嘉止!!!”
他大喊着,一邊跑一邊不住,把充滿了希望的眼神投在張嘉止身上。
可張嘉止動都沒動,刀劍依然抵在梁時沐的後心上。
“張嘉止你幹什麼?!快來幫我!!”
喬浩宇幾乎破聲,換不來隊友的一個眼神。
很快,他被捉住,層層疊疊綁了個嚴實,被拖到閻采薇面前。
“你早就知道我會這樣做,故意設下的局……”
逃竄消耗了太多的力氣,喬浩宇甚至憤怒不起來,趴在地上,眼神充滿了怨恨。
“你知道你的毛病在哪嗎?”
閻采薇反問,
“你總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她說。
“你也配讓我特意設計一個局嗎?”
閻采薇早知道喬浩宇不會是一個能夠誠意合作的人。
或許是因為他所獲得的能力[說服],他已經習慣了用威逼利誘,欺瞞愚弄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即使遇到了比他更強的人,他會做的也隻是像一隻躲在暗處裡的老鼠一樣:
膽怯得逃離,然後看準時機再狠狠咬上一口。
對于喬浩宇的背刺,閻采薇早有心理準備,她也沒有做什麼局——隻要一把斬郢劍,就足夠他喝上一壺。
但她的确沒有想到泰迪熊道具的出現,讓自己無法使用斬郢劍,不得不轉而接受[長生齋主人]的身份,借助原住民的力量。
“沒有喝茶也變成這樣了……”
閻采薇看着自己發白僵化的指尖。
看來喝茶并不是最重要的步驟,隻要承認自己是[長生齋主人],接過茶碗,效果就等同于喝茶。
和接觸其他形式的力量不同,這是一種清晰的被寄生的感覺。
仿佛有一個無形的存在,想要擠進她的身軀裡,将她的皮囊撐破。
疼……
全身的骨骼好像都被活活碾碎。
閻采薇甚至覺得眼前一黑,全靠匆匆跑過來的梁時沐扶住她。
“采薇姐!”
梁時沐将柯随雲也一起帶了過來,小姑娘着急得眼睛都紅了。
“随雲姐,你看看,你能不能奶她一下?”
聽到這句話,柯随雲的表情露出些為難。
倒不是她不願意幫忙,恰恰相反,她非常希望自己能夠幫上些什麼。
可實際上的問題是……
“嚴格來說,随雲不是奶媽哦。”
尹堯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笑眯眯地看着其他幾人。
“她的能力沒有辦法治愈任何人。與其說是療傷,不過說更像是一種對受傷狀态的‘封印術’,就像她之前封印[鬼種]的時候一樣。”
他依然是一副爽朗陽光的男大模樣,就好像大一開學時候在路上會遇到的熱心學長,不請自來地為新生解答一切亂七八糟的困惑。
“那個泰迪熊,是你的吧?”
閻采薇擡眼看着他,冷笑一聲。
“哎呀呀,别這樣看我呀,我害怕的。”
尹堯投降一樣舉起雙手,眼睛亮亮的:
“不這樣做,我怎麼知道你原來這麼迷人呢?”
這是不帶任何暧昧意味的稱贊,純粹得像是他的眼睛。
梁時沐的第一預感沒錯,這個人也許不是壞人,但比壞人危險多了。
“主人,這個叛徒怎麼處理?”
有道士拖着喬浩宇來問。
閻采薇轉頭看着周圍濃郁的黑霧,又看看那唯一一條延伸出去的道路,說:
“拖去地牢。”
白天梁時沐在房間裡畫出來的符文有一塊明顯的不完整,符文的具體内容他們還不知道。
也許需要有一個人将它補完。
不過,在那之前。
閻采薇看着尹堯,聲音很冷:“解開那隻破熊的限制。”
她需要斬郢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