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閻采薇接到城主的傳令,讓她去書房議事。
佘靈對這個命令似乎不大滿意,皺巴着一張小臉給她更衣。
“少城主的身體還沒好呢,該好好養身體才是。城主即便有所吩咐,也可以過來說啊……”
佘靈說着,為閻采薇系好腰帶,又挑了兩個玉佩,對比了好一陣子才選出來一個,給閻采薇戴上。
她圓臉圓眼睛,看着嬌小,但個子不矮,已經到了閻采薇的眉毛,笑起來的時候可愛又英氣,很招人喜歡。
“有你照顧着,這點小傷不礙事。”閻采薇說。
雖然不到24小時,但是閻采薇已經熟練掌握了順毛佘靈的方法。果不其然,她這麼一說,佘靈的臉蛋又微微泛紅,嘴角含着一點笑,沒再說什麼了。
來到副本的第二天,閻采薇終于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在擡腳邁步的時候,左腿上的傷隐隐作痛。那是閻采薇年少時候留下的傷口,忘記了是因為什麼,隻是一到陰雨天時還會隐隐作痛。
在佘靈的口中,這是她上個月去赈災時,被賊人暗算留下的傷口。
閻城上個月發生過需要赈災的事情。
但具體是什麼,閻采薇不知道,也不能去問任何身邊的人。畢竟她是少城主,是負責赈災的第一領導者,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剛剛結束的任務。
來到城主的書房前,閻采薇下意識深吸了一口氣。她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這種緊張似乎不是來自于副本的危險性或者規則的未知。
而是一種來自于本能的,僅僅對于“要見到這個人”而感到緊張和不安。
但這種不安又不是負面的不安……
閻采薇自己都覺得荒謬,在面見這個素未謀面的“母親”時。
她心中居然真的升騰起一種,帶着期待和孺幕的不安。
仿佛她們真的是一對母女。
仿佛她真的是閻城的少城主。
仿佛她真的……屬于這裡。
“母親。”
閻采薇站在門口,明明有更安全,更不容易暴露的稱呼,但她還是開口說。
“進來。”
書房的門被侍者打開,從門口看過去,閻采薇看見一個瘦削,虛弱,卻有一種極其強大氣場的人。這種氣場來自于權力的滋養,支撐着可以被稱之為羸弱的身體。
閻城城主,這四個字就是對她最好的形容詞。
“身體怎麼樣了?”
城主正在寫字,筆鋒豪邁,收筆銳利,比起關心女兒,更像是在審問下屬。
“有佘靈照顧,一切無礙。”
閻采薇回。
她這時候提佘靈,并非為了回避話題。而是試探佘靈的分量。
這個看上去隻是随侍的少年,不僅對着閻采薇的院落有一定的掌控權,可以命令侍女将身份定位還是逃犯的梁時沐,不着痕迹地領進來,甚至也有膽子對着少城主閻采薇說出對城主的不滿。
可見她不僅有地位,還頗受寵愛,很可能是“少城主”的心腹。
那麼,少城主在對話中提起這個名字,應當不算奇怪。
閻采薇需要盡快計算出佘靈的定位。她的身份設定太高,有許多事情需要通過手下人去做,比如說,在偌大的閻城裡找到翟令和尹堯。
“哼,她啊……你喜歡就算了,但是自己還是要有分寸,知道嗎?”
聽見佘靈的名字,城主輕哼了一聲,但到底還是沒有說什麼,又問。
“隻是去赈災,監管糧草的發放。又不是去鎮壓動亂,怎麼會受傷?”
“是我一時不察。”
閻采薇怎麼知道自己為什麼受傷,當然答不出來個一二三,但是她也不能什麼都不說,于是幹脆挑起另一個話頭:
“母親正在為昨日之事拟寫诏令麼?”
幸好,閻城用得并不是什麼自創的神奇語言,閻采薇看得懂紙上的字。
“翟軍師說,那火實在蹊跷,若是大肆追查,必然人心惶惶,應當順應民意,安撫民心,平息事端。”
城主說得緩慢,落筆的動作很重。
“采薇,你以為呢?”
一個很明顯的試探,但是針對的是繼承人,還是外來者?
在之前閻采薇收集到的信息裡,“少城主”和被判滅門的梁氏繼承人梁時沐交好,甚至為了保下梁時沐的性命幾次與城主争執,即便最後沒有成功阻止城主的行動,但是少城主與梁時沐之間的親密關系是無法否認的。
如今,處決梁氏族人的刑場起火,梁時沐逃出生天。
火災人盡皆知,但梁時沐逃出來的消息,城主到底知不知道?
若是城主手下的人沒有查出梁時沐的下落,以為她也和其他的梁氏族人一樣在火災中喪生,那麼這場火的最大嫌疑人,自然就是曾經與梁氏有仇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