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笑的谄媚,趴下身子,用手去攏地上的石油,看起來精神不太好,那隻機械臂撞在地上,愣是将木地闆撞出個凹。
“嘿嘿,這點小事怎麼要勞煩大先生,我這就收起來,保證一滴不落!”
安保那陰陽面具,自他在第二區摁過眉心後,就變成了純黑色,面具裡的聲音是笑。
中年男人蹭了一身的石油,黏膩、沉重,手中的動作不敢停,蝴蝶扇動翅翼一樣,不斷收攏手臂,試圖讓一部分石油回來,可它總是會透過縫隙流出去,成效見微。
沈未遲站在傀儡身後,看着這一出鬧劇。
結果已經清晰明了,安保并不想放過這個中年男人。
安保手臂伸直,虛空一抓,另一柄粉色的飛劍被他握在手中,這把飛劍的劍柄并不是尋常材質,而是光。
像是蝴蝶翅翼上的鱗粉,反射着不同顔色的粉光。
住在第三區,已經算個中層人物。
中年男人時常抽煙,就這一次引起爆炸,但他先前有見過其他人鬧出的爆炸,見過安保匆匆趕來隻是訓斥幾句的态度,讓他最開始有恃無恐。
“新官上任三把火,希望大家知道。”安保說着,手指伸直。
藍色飛劍劍尖擡起,不給中年男人反應的機會,從眉心刺進,血留了出來。
中年男人眼睛圓睜,瞳孔往中間聚攏,成了鬥雞眼,盯着那把飛劍,看着卡在眉心的飛劍,他忽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沒想到吧……我換了個鐵腦殼……”
殼字剛起了個頭,調還沒落下。安保手上驟然發力,那柄飛劍貫穿頭顱,将中年男人釘在地面,像西方處死吸血鬼。
安保松開手,他看見血從飛劍與皮肉、骨骼的縫隙裡擠出,看見中年男人驚恐但慶幸之色還沒淡去的瞳孔。
那柄粉色光劍虛空滑動幾下,頭顱開花一樣四分五裂,腦漿流了滿地,兩顆眼珠彈着跳上傳送帶的托盤中,托盤亮起藍光,帶着那對眼珠進入通道中。
周圍人看着這一幕,早已見怪不怪。
安保道:“大先生正巧想換對眼珠。”
這隻是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實則他早就看不慣這個屢教不改的,在石油、汽油的第三區抽煙的傻/逼。
但誰也不是神經病,随便就殺人,借着這個借口才能讓一切變得合理、合規。
安保上前,他的行動不見起伏,滑行一樣,停在屍體旁,伸手拔出那柄藍色飛劍。
自動清洗系統啟動,上面沾的血盡數被吸收。在内部系統中,集中在一起,烘幹後從劍柄後方排出粉末狀雜質。
安保再次揉摁眉心,面具上黑白流轉,變成陰陽圖案。
他走後,很快有小機器人坐着傳送帶過來,它們一個個跳到地闆上,拿着掃把、提着水桶和抹布,将那堆混在一起的屍體、腦漿和石油打掃幹淨,被分裝好,切塊裝進小盒,放上托盤,送往第五區。
腦花吸收了石油,黑色紋路蔓延,就像發黴的大腸堆在一起,看着不甚美味。
沈未遲聽見有人說了一句。
“兒嚯——腦花拌石油可不好吃,隻适合半機械人。”
半機械人沈未遲知道,就是全身上下全部替換了義體,隻有大腦還是原裝貨。
就像是什麼奇怪的排異反應,味覺系統調适無數次,沒有任何異常狀态,也吃不出尋常味道,隻對汽油、石油、潤滑油情有獨鐘,還偏愛肉類的口感。
有人評價過,因為義體需要油類,所以吃油。缺乏肉/體的實感,愛吃肉。俗話就是吃什麼補什麼,就像那群仿生人僵屍。
第三區因為剛才的爆炸顯得潦草,餘火還未徹底撲滅,他們哄搶奪走死去的中年男人家中的物品。
這裡處處是裝油的大桶,有了更高級的動能,也能造出更好的東西。比如不受ai控制的義體,使用油類為動能,必要時刻可以拔下來充當殺傷力極強的武器。
她看見有人打開半截腦殼,往大腦裡倒油,蓋上腦殼後,那人臉上泛着紅,身子歪斜,就像醉酒的人。
沈未遲根據傀儡定位停留最久的位置,找到一銅的居住地。
在第三區的角落,門口擺着個大桶,裡面一切都是灰撲撲、黑黢黢的顔色,角落堆着無數廢鐵,有手、有腿,更多的是不知名、看不出什麼部位的金屬制品。
安全區隻是名字好聽,實際和流浪漢窩點一樣。
沒人會在意一個生面孔。
沈未遲走進房間裡,控制傀儡關上那半扇門,放下門簾後,隔絕外界的視線,聲音卻不能隔絕,她聽見外面窸窸窣窣的讨論,但聽不真切。
她控制傀儡丢下一銀的屍體,在那堆廢鐵堆裡翻翻找找,尋到一把塞在底下的飛劍,她握住劍柄,用力一拔,才把飛劍拔出。
在準備開顱的時候,陰鬼出現了,漂浮在她臉側,聲音帶着不滿。
“三個小時了……不新鮮、不新鮮。”
沈未遲才不管這些,“對于新鮮的評價是很主觀的,我們的交易并沒有對新鮮有過多的解釋,我認為新鮮就好。”
“不新鮮!不新鮮!”陰鬼的眉毛上揚,眉尾穿到了太陽穴,眼尾也吊起來,像唱曲時化的濃墨重彩的妝。
沈未遲:“身份ID。”
陰鬼停止鬧騰,開始自動回複:“我的身份ID是:3331。”
一句話說完後,卡頓幾秒,陰鬼又恢複思維,叫嚣着:“不新鮮!不新鮮!”
沈未遲舉着光腳,朝眉毛的位置砍下去,“身份I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