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沈未遲話語裡流露的心聲,大先生微不可察地笑了,他靜靜凝視着沈未遲,就像一位慈愛的長輩。
“乖孩子,我希望能給你家一樣的感覺。”他垂下眼睫,對外總是不假辭色的臉上竟有罕見的脆弱,“或許是我對待弟弟是做的不夠好,才讓他如此偏執,而如今,我隻想盡力當好一位長輩。”
“若有朝一日我的弟弟能夠回來,也能夠讓我盡力——彌補。”他重重歎息,“隻可惜……世間偌大,我已經找尋他幾十年,也索性壽命漫長,我還可以找他百年。”
沈未遲眼睛裡又落下一滴淚,滾燙的劃過臉頰,聲音顫顫的。
“若我有您這樣的長輩,真是萬幸又幸福。”
大先生最喜歡這種戲碼,當即從沙發上走下來,穿着那身黑色道袍,将沈未遲擁入懷中,緊緊抱着,喜極而泣的模樣真真像一對父女。
“乖孩子,乖孩子。”他輕聲呢喃,“現在也不算晚,你願意認我為父親嗎?”
沈未遲沒有猶豫一份,懇切點頭,“當然。”
“從今往後,你便是我張真真的義女!”大先生聲音抑揚頓挫,宛如那些廣告詞一樣慷慨激昂,“我不允許任何人欺你、辱你!我願讓你一輩子幸福快樂。”
又是幸福快樂啊。
沈未遲滿含熱淚,殷切點頭,“義父!”
“義女!”
桌上忽的響起一串滴答答響動,大先生才從這父女情深的戲碼裡脫離出來,眼睛還愣愣挂着一滴淚,輕撫着沈未遲的頭發。
“快回去吧,好孩子。往後你也有家了。”他說。
沈未遲又點頭,“義父,再見。”
大先生接起通訊,裡面傳來熟悉的女音。
“大先生,您考慮的如何?版權若是單歸我們所有,定然少不了您的好處。”
沈未遲踏上飛劍,腦中思忖。
從見到大先生開始,一切的表現,包括安全區内的衆人、陰鬼的話語中拼湊出的過往,都在表現大先生是一個極其重感情的人。
所有人都敬畏大先生,對他感激涕零,全身心的信任。
親自為那群孩子縫補衣物,造出一個“幸福快樂”的烏托邦。
可若是真的喜歡孩子,怎麼會用冰冷數字命名?
沈未遲想起大先生為自己取的新名字——張若若。
是單純取不出名字嗎?
也是,為一群孩子取名實在頭疼。
沈未遲又回到十四層,那群孩子坐在門口,期盼等待着她,見她回來就繞上來,纏着她,問七問八。
“姐姐!你和爸爸說了什麼?”
“爸爸什麼時候下來啊?”
“好想爸爸呀。”
沈未遲挨個回答,盤腿坐在地上,陪這群孩子聊天。
連日的陪伴,沈未遲真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感覺。
沒有繁瑣的符紋,枯燥的閉關,也不用提心吊膽擔心仿生人僵屍的到來,發愁第二天該用什麼飽腹。
晚上八點。
沈未遲和這群孩子們告别,回到第三層。
第三層又換了一群人,地面落了不少未幹的水迹,羨慕瞧着她的眼神。
沈未遲沖大家微笑,像和知心朋友分享喜悅一樣,開口道:“大先生認我當義女了。”
沒有人回應,這出戲本就是獨角戲,沈未遲也不在意,自顧自接着說:
“大先生真是個極好的人,貼心贈我衣物,親手制糕點。”
“我和大家一樣,真是三生有幸才進入這個安全區。”
羨慕的眼神更加熱切,沈未遲回到一銅家中。
桌面上還放着那顆被切開的珍珠,沈未遲擡手将珍珠掃到角落,開始召喚陰鬼。
陰鬼仍然沒有露面,沈未遲也不惱,盤腿坐在桌前,畫着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