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厲真有那麼小氣嗎?
如果蕭厲真因為這麼點小事情就和她冷戰,那麼溫塔想,這正好又給了她一個讨厭他的理由,她遲早是真的要和他離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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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厲毫無防備地打了個噴嚏。
他擡起頭來,動了動自己僵硬的脖子。
傍晚的霞光照進高大的玻璃花房,像是往他的身上送了一件五彩的霞衣。
他的周身,花朵環繞,高矮不一的水桶裡,有些鮮花已經被消耗了大半,有些卻還整整齊齊,朵朵擁擠,散發着瑩潤馥郁的光澤。
謝明裳從花房外頭走進來,看見地上被折騰的一片狼藉,不禁問道:“腳還沒麻呢?”
“你過來了?”蕭厲擡起頭,見狀,立馬捧起自己剛剛完成的傑作,叫他欣賞:“正好看看,這束花插的怎麼樣?”
謝明裳看了眼他捧在手裡的玻璃瓶,啧啧佩服起他的本事。
謝明裳和蕭厲是大學同學,家裡是個并不缺錢的富二代,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這人畢業後既不想出去上班掙錢,也不想回家繼承自己的家業,思來想去,直接選擇了逃避現實,在北城的郊外找人租了一片土地,做成農場,說要幹脆提前進入養老生活好了。
蕭厲現在就是在他的農場裡。
“怎麼着,給點建議啊?”蕭厲摸了把臉上的薄薄的一層汗水,催促道。
“我還能給什麼建議?你都學了這麼些天了,要是還學不出什麼名堂,就是見鬼了。”謝明裳笑道。
蕭厲一屁股坐在地上,歎了聲氣:“也不知道,明明都是花,怎麼就這束好看,那束不好看……”
蕭厲的事情,具體還是要從前幾天溫塔面對面表達了對他的不滿開始。
雖然他當時很認真地告訴溫塔,自己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送花了,但蕭厲還是忍不住,不想叫溫塔讨厭自己,看扁自己——所以他就跑到謝明裳的農場來學插花了。
謝明裳的農場裡有一片花圃,花圃間還有個玻璃花房,他今天下午專程帶了個老師過來,現摘現用,喊他教了自己兩個小時。
醒花、剪枝、階梯式、重疊式……這些蕭厲以前聽都沒聽過的詞,一遍又一遍強硬地灌輸進他的腦海。
“就因為你老婆說你送花的品味不好,你就每天偷偷摸摸跑到我這裡蹲兩三個小時來學習。”謝明裳對蕭厲實在是佩服。
“就那麼愛她?”
“那當然愛了!不愛她我怎麼會想和她結婚,怎麼會想和她過一輩子?”蕭厲說的很是理所當然。
謝明裳輕哂,看他對自己擺弄出來的花束信心滿滿的樣子,好心提醒道:“不過你真覺得,你和你老婆之間,隻有插花這一個問題嗎?”
“什麼意思?”
蕭厲終于是放下了手裡的花瓶,看了眼謝明裳。
謝大少爺的農場十分廣闊,絢爛霞光被窗戶分割成一塊又一塊的形狀,但仍舊擋不住它想要沖破天空的架勢。
不過一眼,蕭厲就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等等,溫塔好像是今天的飛機去雲城?
他頓了兩秒,也不再理會謝明裳的問題,而是慌忙起身,跑到自己挂着的西裝外套那邊,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了手機。
他看了眼時間,還真是今天!而且現在這個點,估計已經落地了。
蕭厲心裡頓時有股面如死灰的安詳。
溫塔之前就說了,她這回去雲城至少要待三天,他明明之前都想好要親自去送她,再和她說說話,叮囑叮囑一些東西什麼的,但是因為這幾天一直心裡在想着插花的事情,現在完完全全地錯過了。
雲城這幾天下雨,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照顧好自己。
蕭厲打開微信,想要和從前一樣,直接發一長串的語音過去,問問溫塔的情況。
但是他又覺得,語音好像不足以表達他的情感,萬一溫塔直接不回他的消息怎麼辦?
還是直接發視頻通話好了。
蕭厲手指點到了視頻通話的選項上。
隻是在臨發出去前,他又有些猶豫,會不會打擾到她?前幾天美術館的事情他可以看出,她已經是很不開心了,他這幾天都盡量少在她面前說話,悶頭學插花,想要悄悄地驚豔她,現在突然視頻打過去,萬一又惹她不開心怎麼辦?
他思來想去,最後到底是沒有發出那通視頻通話。
隻是在手機時間跳向七點整的時候,發了條信息給他置頂的“寶貝老婆”。
蕭厲:【寶貝,晚飯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