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你逾禮了!”陶嬷嬷在後面斷然怒斥道,“還不快給六小姐扶到房裡去。”
忍冬和茯苓張臂護住自家小姐,““誰敢眼裡沒主子!”擋住那幾個要過來架人的仆婦,很快就推搡起來。
忍冬兩個粗活都沒幹過,如何敵得過幾個孔武婦人,眼看着就要被拽開。
馮妙嫦豁出臉去,直直地看向那人,“七爺,我……我有話要說!”
“西嶺!”那人頓了一下,曲指給面前的茶瓯彈開。
邊上那位白淨臉的嘴上還應着“是”,手上已掏出一物事咻咻甩了出去。
“啊……啊……”就見陶嬷嬷殺豬樣喊着無頭蒼蠅似的奔蹿着,卻是那位西嶺扔出的飛镖貼着她的頭皮擦過後,深嵌入堂中的柱子中,镖尾上明晃晃纏着一縷花白的頭發。
“再聒噪就不是這點兒頭發咯!”西嶺笑嘻嘻過去拔了飛镖,一臉嫌棄地給上面的頭發吹落。
陶嬷嬷立時跟被卡了脖子一樣,後面的尖叫硬生生就被她吞了回去。
“我們七爺想清淨,都滾!”西嶺收了笑,眼神陰沉沉地看向外一圈站着的馮全。
馮全一個激靈,這三位一看就是手裡見過血的硬碴,隻那扔飛镖的力度,他帶的這些人都不夠人家填牙縫的。
況且為首的公子看着着實貴氣,他也真不敢造次。
他過去扶着陶嬷嬷要往外走,陶嬷嬷雖吓得兩腿戰戰,還記得自己的差事,“六小姐……”
“娘,那位公子隻是和六小姐叙個話,咱就在外頭等着。咱們鳳翔馮家一向于人為善,想來那位公子不會為難咱們的。”
馮全報上家門,想讓人知道自己這邊也不是無名無姓的人家。
想到來途中被一路禮遇,馮家的招牌還是很能震懾的。
陶嬷嬷心定了定,跟着馮全走出了大堂。
身後馮全和陶嬷嬷的人都白着臉跟着退了出來,出來後才發現腿都是軟的。
西嶺一直盯着這邊,看退的不夠多,就揮手再攆,直到給攆到馬棚那邊,大堂裡再說啥都飄不到那兒去,他才返身回去。
馮全這邊還沒松氣兒,就見那位公子的另一個随扈走出來靠在客棧門框子那裡,顯見是盯着這邊不讓靠近呢。
大堂裡,掌櫃夥計和幾個喝茶的客人也躲了,隻剩下兩邊的主仆五人。
“馮娘子你不是有話要說?”西嶺給提着醒兒。
對着釋放出善意的西嶺,馮妙嫦勉強擠出絲笑意,“我……我……想問……請三位出手是個什麼價兒?一千兩……能……能保着我們三人……擺脫我家那些惡仆,再……送我們到……廬州麼?”
西嶺好容易聽明白了,跟着臉上的笑一下凝滞在那裡,忙忙向那位七爺看去。
就連門口守着的那位臉黑些的都錯愕地探頭進來。
馮妙嫦心裡咯噔一下,就知道自己出的價兒差的遠了。
她壓下懼意,硬着頭皮看向那位七爺,“我可以加……加銀子,望……望七爺容我些時間,保證……一文不少……”
“不是……”西嶺打斷時也跟着磕絆了,“我家……你……”半天也沒能找出恰當的措詞來。
“隻有一千兩麼!”卻是那位七爺輕笑出聲,“确實不好幹什麼!”
他撣撣衣袖,“嗓子有些幹,破爛藥又白喝了。”站起來時順腳就給擋道的椅子踹開了。
西嶺已經練出來了,伸手給椅子接住扶好,苦着臉道,“七爺,這一路見天都要陪人家桌椅錢,你不說……多不值當的。”
這樣的情形下有些話不好說,他機靈地轉了口風。
七爺懶怠理他,“回去歇了!”略過就要往樓上去。
已在陶嬷嬷母子前露了行迹,這要不行,後面隻能等死了。
馮妙嫦一下平添了勇氣,上前堵住那位七爺的去路,“苦……苦主也……不行麼?”
“呵,苦主麼?”七爺很不以為然,“你自己撞上的,現在也毫發無傷……”
馮妙嫦很快意會到他的未盡之意,和她當初猜的一樣,這人顯然覺着沒讓她落崖而死就是兩清了,後面再有什麼,她隻能自認倒黴。
七爺不再理會,就要繞過她去。
她什麼錯也沒有,就該死嗎?
激憤之下,馮妙嫦腦子裡一片空白,橫過去再一次堵住他。
“你就出個價,我會賺銀子還你,我能管鋪子,很會賺錢的。”
忍冬和茯苓就知道小姐的犟勁兒上來了,那是九頭牛也拉不走的。
兩人趕緊跑過來站到她身後,想着萬一給人惹翻了,她們也能沖出去替她擋着。
七爺臉上忽然有了興緻,“喲,你這也能不結巴說話呢?怪稀奇的。’’
“你……”馮妙嫦羞憤地梗在那裡,卻是一步不肯挪開。
七爺心情和悅就好說話了,“得,爺這會兒高興,就給你個苦主價兒,兩千兩,我們往西邊去,路上随你挑個地兒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