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章
瞧着人聚得差不多了,一直坐在馬車裡調度的馮妙嫦給賈大示意,叫他可以開始了。
賈大點頭領命,帶着洪四和王福幾個新手到貨堆跟前站好。
柳八正好唱完了一曲,就抱了琵琶退到了一邊。
都是來瞧美人唱歌的,見此就有人不滿地噓叫起來。
賈大整了整衣裳,又清了下嗓子,不慌不忙地上前大聲道,“我等是雲來貨行的,往後就在定陽城駐下了,還望大家夥兒看顧一二。
我們掌櫃的是實誠人,覺着咱定陽城的人也和她一樣實誠,這不知道這陣子大家夥兒的艱難,就想着有錢一起賺呢。”
說到這兒,賈大停下來看衆人的反應。
本來還嫌他擾了看美人的,這下也忘了。
“怎麼個有錢一起賺?”
“是要給這些物什白拿給我們麼?”
“白哄我們呢,憨子才信他!”
……
人群裡七嘴八舌地嚷起來,多數都是不信的。
賈大才又繼續道,“我們雲來貨行來可不會做白哄人的事,大家夥兒都聽好了,我們掌櫃的說了,堆這兒的這些貨本錢給大家夥先拿貨出定陽城往西邊兒賣。
不過賣價得按我們雲來貨行定的來,本錢翻一番再半的賣價,那一番的利你們賣了錢需返給我們雲來貨行,剩的半番歸你們自家。
不是我說大話,滿天下誰見過先拿貨後返利的?
除了我們雲來貨行那是再尋不出第二家了,如此我們掌櫃的是不是有錢帶着大家夥一起賺呢!”
賈大話剛落,圍着的這些人推搡着就全圍了上來,有問堆的貨本錢各是幾何的,有問一回能拿多少貨的……品鮮樓門前跟油鍋炸了一樣,再什麼美人都給抛後頭了。
這回換了洪四上前 ,他挨個指着碼好的一堆堆貨報着是多少本錢。
娘嘞,這價錢比定陽城裡低了有一半兒了。
有往東去過知道行情的,這價兒竟是純本兒,車馬費都沒算呢。
這些貨出了定陽城越往西去越值錢,雲來貨行定的賣價又這樣厚道,拿出去根本不愁賣。
且雲來貨行允的半番的利也比在定陽城拿貨多不少賺頭。
隻是明擺着折本的買賣,雲來貨行真的就肯麼?就不怕這些人拿了貨不回來返利?
長腦筋的人都能想到這些,不少人就問了出來。
賈大擺擺手,“能這麼問,足見諸位都是誠信之人。
我們掌櫃的想在定陽城長長久久地經營雲來貨行,可不止眼前這點貨的事兒。
她拿出了這樣厚實的心意,是一錘子買賣還是細水長流,我想隻要腦筋明白的就該知道如何選。”
後面也可以這麼拿貨?天上掉餡餅也不過如此了!
這陣子東邊懷蘭會澤一帶都打成漿糊了,慶平府的武義軍已經占了會澤,若不是李琨被救回來,帶着靖西軍退守懷蘭,隻怕懷蘭也要歸了武義軍。
不過武義軍哪肯就放掉到嘴邊兒的肥肉,大隊人馬一直陳兵在會澤和懷蘭的交界處,三不兩日就要來攻一回。
靖西軍也不願坐以待斃,瞅準了武義軍的薄弱也會反殺過會澤那邊兒。
這樣見天地殺來打去的,商隊過不來也不敢過來,這陣子就沒見一輛貨車進到定陽城。
打聽說一時半會兒的商路都不會通後,物以稀為貴,城裡把着東邊來貨的商家前兒開始坐地漲價了,且是一天一個價兒。
這樣的高價下,西邊兒的人也不傻,不是必要的人家就先等着了。
指着往西邊販貨掙點辛苦錢養家的這都愁了好幾日,再這麼下去,就要掏家底兒過活了。
他們這些人又能存多少家底兒,不過是幾兩碎銀,兵亂過不去,又能扛過去多久?
西邊這些年一直沒個安穩,都不知換了幾茬人馬了。
河西這邊原先也歸李琨的靖西軍,去年他帳
下的石奎反了出來,河西一地就歸了他。
朝廷順水推舟封了河西都督府,石奎這支人馬就成了河西軍。
因着河西軍是這樣的來路,李琨咽不下那口氣,一直卡着東來的貨不讓過來河西。
還是半年前吳奎出兵助李琨退了南邊兒昭平軍的進攻,東來的商路才通了。
這才多久又斷了,要再斷個半年,定陽城裡多少人家都要喝西北風了。
雲來貨行的口氣竟是他們的商隊能于兵亂中也來去自如。
本來隻是瞧熱鬧的,這下從沒往西販過貨的人都躍躍欲試起來。
這會兒賈大再說五十兩一份兒貨,進貨的人不但要詳細說清姓甚名誰所居何處,還要有三個定陽本地人做保,沒一個出來說不好。
等聽賈大說這五十兩是一個人出的還是多個人出的,雲來貨行不管後,知道還能這樣,本來可惜自己手裡銀錢不夠的,也都拉來親戚和相熟的,一起湊上五十兩過來挑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