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邊上人特意給備的筷子,馮妙嫦抓起塊碟裡的羊肉送嘴裡,睜眼說着瞎話。
果然,七爺手上的刀就有了準頭,刷刷地飛舞起來,刀影中,指厚的最合适入口大小的羊肉很快就堆滿了一盤子。
仗着刀法好,又叫七爺給圓回來了。
山胡部的人被他的快得看不出刀影的手法吸引住目光,沒人盯着了,馮妙嫦趁空多吃了幾塊羊肉。
現烤的河套全羊确實名不虛傳,就不是羊最嫩的部位,肉質也細嫩的不得了,真的是入口即化的承度。
等烤的全牛肉上來,雖沒有羊肉嫩滑多汁,卻别有風味。
既扮上了豪爽,馮妙嫦也就放開來吃了,羊肉牛肉都吃了不少。
吃到最後她還是略有遺憾,覺着若是自己配料喂出來的,指定比山胡部整治的好吃。
心裡一動,若是暖鍋裡用了河套羊肉呢?
看七爺一口都沒吃,這可不行。
這一會兒已夠她品出孜羌人的吃食都用什麼料了,馮妙嫦跟盂蘭要了小鍋,麥粉,野蔥,菇子,鹽和調料。
盂蘭很快讓人備好送來,馮妙嫦給那口煮奶的小鍋倒上水架到火上,等水開了,給案上片好未動的羊肉倒進去,又給菇子撕開扔進去,然後拿過那碗麥粉,邊一點一點倒水用筷子攪合着,直到攪出稻米粒大小的麥粉粒,她均勻地揚撒到熱湯裡,等麥粉粒差不多熟了時,給鹽和幾樣調料下了,又切了野蔥花撒到湯裡,很快誘人的鮮香味飄散開來。
馮妙嫦很清晰地聽見邊上七爺咽了口水,知
到他這是饞狠了,應該是這陣子米面未進引出來的。
滿滿地盛了碗放到他面前,還不忘給他描補,“也不能一點葷腥不沾,盡量吃些吧!”
“我省得。”七爺應了聲,拿了羹勺吃起來。
開始還矜持着,幾勺子下去後,他起勺子就快了起來,一口接着一口,頭都不擡,吃得那叫一個香甜。
“那啥,能給我嘗嘗麼?”上頭鐵單直勾勾看着問。
“瞧着怪好吃的,有剩的給我也來點兒呗?”盂蘭也問道。
鍋裡還有小半鍋,馮妙嫦忙分裝了兩碗出來,邊上候着的接了給送到鐵單夫妻面前。
夫妻倆都等不急拿羹勺,端起碗送嘴邊吸溜起來。
幾乎是同時,鐵單夫妻接連贊歎,“這個好吃!”“要不是親眼看着,真不敢信麥粉能做出這等美味來!”
邊上的山胡部衆一齊擱那兒咽起了口水,有幾個朝鐵單嚷道,“族長,留兩口給我們嘗嘗味兒呗!”
“族長,你哪好當我們面兒吃獨食。
倒是沒人跟盂蘭要口嘗嘗。
鐵單全當聽不到,三口兩口給自己那碗吸溜完,又擱那裡砸吧嘴回味起來。
“要粟米麥粉都能做成這等美味兒,一日少吃些大肉也使得。”
盂蘭看向馮妙嫦,“燕夫人能教我們這個吃食的做法麼?你不知道,族裡都是無肉不歡的,可哪個能頓頓大肉,還得粟米和麥粉摻和着吃才能過起日子。
可族裡老老少少吃粟米團子跟吃苦藥一樣,換了麥餅稍強些,可總吃也不順口了。
若有這個麥粉香粥吃,往後就再不用愁了。”
馮妙嫦不解道,“族裡是牛羊肉不夠吃麼?我以為咱這裡吃粟米和麥粉是吃肉吃膩了,想調換下口味兒的呢。”
盂蘭苦笑,“别說我們孜羌人,就是富足的撒爾人和烏戎人也做不到頓頓全肉,一樣得摻和着粟米這些才能飽肚子。”
馮妙嫦稍想下就明了了,“是草場不夠養足夠吃的麼?”
盂蘭詫異道,“燕夫人竟能想到,外面人很難想到這上頭。”
歎了口氣,她接着道,“一路上你也看到了,從出了定陽城,就是連着片的戈壁灘,唯有荔河沿岸水草豐茂的這點兒地方才能放牧。
人口越生越越多,地方卻不見漲,幾代傳下來,就越過越窮咯!”
見盂蘭一切都攤開了給她說的樣子,馮妙嫦就問了。
“咱們族裡一年能出多少馬?”
“最多的年頭出了一千五百多匹,一般是一千匹多點兒。”
馮妙嫦擱心裡拔拉着算盤子,“五十兩一匹馬,一年最少也五萬兩銀子了,大熙那邊,一兩半銀子就夠一個人吃喝穿用了,咱部族裡有九千多人,我瞧着咱們養馬外也養着牛羊,還種着苜蓿,是養馬耗費太大麼?”
說着話,馮妙嫦就能給山胡部的内裡看得清清楚楚,山胡部的一切就跟攤開在人面前一樣。
盂蘭驚訝之極,和鐵單交換着眼神,夫妻倆知道先頭小瞧了馮妙嫦。
盂蘭就想試試馮妙嫦的深淺,“燕夫人說的不錯,我們出一千匹馬得的五萬兩銀子,有四萬兩是本錢,隻有一萬兩才是我們賺的。
草場就這麼大,我們自己養的牛羊肉不夠吃,或是拿銀子,或是用馬要跟别的部族換牛羊肉回來,一萬兩銀子要精打細算着才夠花。”
馮妙嫦微笑道,“若我能讓咱族裡多出息些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