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嶺隻好說了,“夫人說……夫人說,怎知不是石都督和七爺說好了的……”
西嶺屏氣等着七爺發作,不想七爺竟笑了,笑得眉眼生輝,映的屋裡亮堂堂的。
這是氣極而笑了?
“夫人見着了沒?”七爺語氣也和煦了。
知道他确實沒氣,雖不明白是為着啥,西嶺還是如實回道,“來了三日,每日差不多這時候就去給夫人送點心,不過夫人都沒見。”
“不見就對了。”七爺擡手捏了下鼻梁,甩袖朝外走道,“回吧。”
西嶺心累的,沒勁兒再攔,擱後面放了大招兒,“夫人有孕了!”
七爺一隻腳正邁過門檻兒,跟着踢到門檻上,人晃了一下後在門那兒化成了石像。
西嶺三兩步趕過去扶住,“七爺你沒扭到吧?”
卻被七爺一把薅着衣襟,“你才說的什麼?夫人怎麼了?”
“五日前保和堂的大夫診出來的喜脈,夫人有孕了。”西嶺大聲回道。
七爺呆呆地重複着,“有孕了……就有孕了……”
猛然想起來,責問道,“怎麼沒給我傳信兒?”
西嶺理直氣壯道,“夫人不讓!”
剛升起來的氣焰啪一下就滅了,七爺掩飾一樣轉了身,邁過門檻接着朝外走。
“耽擱這麼些時候,趕緊着。”
西嶺追上去,“七爺,奴婢讨嫌也要說,你再不能和夫人置氣了,她這會兒可受不得氣。”
七爺竟聽進了,“用你說,啰嗦。”
西嶺還是不放心,“脾氣也得收收,小小人兒可經不得吓呢。”
七爺哼笑,“我可是親爹!”
西嶺這才喜滋滋笑了,“奴婢還沒給七爺道喜呢。”
七爺點頭領了他的心意。
很快到了松風院,将進門的時候,七爺轉頭道,“剛那個趕緊打發了。”
西嶺看看日頭,商量道,“明兒大早我就辦,我将才給夫人重新規置書房,還沒完活兒呢。”
剛豎起的眉毛就松了,七爺點頭允了,“别拖過明兒午間。”
進了院子,西嶺小聲道,“夫人在内寝,這兩日她有些嗜睡。”
“不當緊麼?找大夫了麼?”七爺擔心道。
“找了,說是頭三個月都這樣,想睡就多睡會兒,不當緊。”
說着話就穿過了前廳,直廊裡,大翠和四翠在守着。
兩人忙上來行禮,“七爺安。”
七爺擺手,“夫人呢?還睡着麼?”
“才醒了,隻還在寝間床榻上歪着。”大翠回道。
想想她又緊張地補了一句,“夫人沒去迎……她不知道七爺回來……”
七爺卻似沒聽到,大步進了後面。
西嶺過來安撫道,“就知道也不能叫夫人迎啊。”
寝間裡,馮妙嫦聽着腳步聲不對,揚聲問道,“哪個?是西嶺麼?”
“是我!”七爺推開了寝間的門。
四目相對,七爺不大自然地笑着,“還好麼?”
馮妙嫦擁被坐起來,恍惚着回了一笑,“你回來了?”
七爺過去,小心翼翼地坐到床榻邊,“你還歪着吧?怎麼自在怎麼來。”
馮妙嫦别扭問道,“你知道了?”
“嗯,西嶺才和我說的。”
“哦……”
沉默了一會兒,七爺伸手握住了馮妙嫦的手,“孩子都來了,往後咱們好好過吧?”
馮妙嫦這幾日雖沒很不舒服,可聞着氣味兒也不對,又老是昏昏沉沉的,就很沒有耐心。
這會兒聽他這樣說,聽着咋那麼刺耳,馮妙嫦一下給手掙出來,“誰不好好過了?”
想到之前種種,自己确實理虧着,七爺讪讪道,“我那不是第一回過兩個人的日子麼?”
這話更戳到了馮妙嫦肺管子,“可不是我這第二回的得讓着些,委屈了七爺。”
七爺忙抓回她的手,“我不是……我哪有……”
馮妙嫦木着張臉,“七爺叫下西嶺。”
七爺直覺不好,“找他做什麼?”
“叫他去更衣間給你的衣物都收拾前頭去吧,大夫說了,這期間不好一起住着。”
七爺蹬了靴子就上了榻,“我不搬!”
馮妙嫦緩了臉色,正經和他商量道,“不是氣話,這個時候都要回避,哪家都是這樣的。”
七爺端坐不動,“我不管别家,我不搬。”
一回來就這德行,馮妙嫦瞅着他一下一下喘着氣。
怕給她氣着了,七爺伸手在她後背順着。
好言好語說給她聽,“真不能搬,我要搬了,人不得說我夫綱不振呢!”
他夫綱不振?
看着他說得似模似樣的,馮妙嫦強忍着才沒呸到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