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嶺又去陶然居請了闵先生紀先生等人去了前邊兒。
西嶺先小聲和七爺禀告了去青玉院見夫人的情形。
聽他說完,七爺低笑着歎了句,“這上頭我不如你們夫人。”
沒再說别的,七爺過去陪着幾位先生閑談了有半個時辰,就見竈房那邊錢來使人提來好幾個食盒。
這邊西嶺親自帶着前院的仆從給酒菜擺上,七爺請了闵先生幾人入坐。
見桌上的幾樣菜式,不隻好看,那香味老遠聞着讓人食指大動。
闵先生和紀先生曾是不少世家大戶人家的座上賓,各家的私房菜沒少吃,燕七爺府上的菜瞧着可不比那些人家的遜色。
何家的根基不深,何家的菜兩人也吃過,很是粗淺尋常,連眼前菜式的邊兒都摸不着。
何家之外,燕七爺還有别的助力麼?
闵先生和紀先生看燕七爺又多了分慎重。
這邊才一坐好,忍冬也打發了松風院外的幾個老媽子提了兩個食盒送來。
西嶺這回也不用别人,自己小心着打開食盒,小心着将幾樣菜擺上桌。
闵先生和紀先生更意外了,後來的幾樣菜明顯比之前幾樣還難得。
刀功一流,做法新巧别緻,擺盤還有名目……
香氣四溢中,什麼菜譜不菜譜的都顧不上想了,隻想快些品嘗眼前的菜式。
七爺很知道自家菜式的殺傷力,也不勸酒,讓道,“諸位先生,咱們多用些菜,往後想起來也可說不虛此行了。”
一路風餐露宿的,本就快熬不住了,眼前又是這樣勾人饞蟲的菜色,闵先生和紀先生都顧不得矜持,舉箸先嘗了口燴羊肉。
無法形容的鮮香在口中炸裂,那樣入口即化的嫩滑……兩人幾乎是同時問,“這不是尋常的羊肉吧?”
“兩位先生嘗出來了?是河套羊肉。”西嶺過來給兩人斟上酒,“等晚間再給幾位先生上河套羊肉暖鍋子,又是另一絕的美味兒。”
他這話這會兒沒誰會懷疑,燕七爺府上的菜,無論是食材還是菜式,都是尖兒中的尖兒,是闵先生和紀先生平生吃過的之最。
後面酒根本沒怎麼動,幾位先生隻沖着桌上的菜使勁兒。
用到一半時方解了饞,舉箸的速度少慢了下來。
闵先生才想起七爺開席時說的那番話,這會兒品着倒像他已瞧出來自己這些人不想留下呢。
邊上紀先生也想到了。
兩人都是智計百出之人,應付這樣的事不過信手拈來,可得人這麼好的菜款待,再耍心眼子就覺着不地道了。
不想七爺似看出來一樣,沒叫兩人為難,先自己說了,“我之前确實想着無論如何都要留下幾位先生,就在将才我家夫人要西嶺給我說,‘幾位先生見慣了江南的繁華,能堅持來到河西已是莫大的誠意,幾位先生在一日咱們就給款待好了,别的就随緣吧。’
我聽着很有些汗顔,論待人厚道我遠不如夫人。
如此,幾位先生此行就當來此遊曆了,好吃好喝将養好了,想什麼時候走吱一聲就好,不用有所顧慮,到時我會派人護送幾位回去。”
闵先生等人沉默良久,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他們沒想到燕七爺的那位側室夫人會是這樣的氣度,燕七爺又是這等拿得起放得下。
不動容是不可能的,闵先生和紀先生心裡尤其熨帖受用。
同時又覺着一個女人都能如此大方,他們也不能遮掩小氣了。
兩人開誠布公地和七爺說了,他們可以在這裡留三個月,這三個月内,力所能及的兩人都會盡力幫這邊做好。
見燕七爺神色未變,誠心誠意地和這些人緻謝,确實是言行如一,并不是那等當面背後各一套的。
禮賢下士之下,将來燕七爺或可一争。
如此,也不枉兩人多留兩個月了。
散了宴,請幾位先生回去歇着,七爺帶着西嶺回了松風院。
進了後寝,見到在外間榻上半倚着的馮妙嫦,七爺給人一下抱起來,“我以後要多聽夫人的話。”
這人怎一回來就發癫?
馮妙嫦拍他,“小心孩子,放我下來!”
“我有數呢。”七爺越發抱緊了,又在她臉上香了一記,“山胡那邊是,幾位先生這裡也一樣,聽夫人的準沒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