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丹奴身上的傷痕,就是周圍叫人給蓋上的呢?
周圍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他怎麼就笃定此事不會暴露的?
這件事昨日雲珩想了一夜,也沒想明白其中的利害牽扯,不若等長兄下了值,向他請教一番吧?
雲珩打算好了,看向宋晚:“你接着說。”
宋晚看了賀九台一眼,繼續說道:“經過昨日翻看手冊,民婦發現,丹奴脖子上的緻命傷乃是死後所為,真正導緻她死亡的,另有原因。”
“那看來你學的不錯,過來重新驗屍,找找她的真正死因吧。”
雲珩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滿身的戾氣遮掩不住。
宋晚猶豫一瞬,問道:“可否給我看看糾察司複查的報告?”
“不用。”
雲珩沉着臉,“我花了百兩金請你來,不是讓你照抄别人的。”
賀九台給宋晚使了個眼色,宋晚眉頭一皺。
二舅舅的意思是,糾察司也沒查到丹奴的死因?
這不可能吧?她都查到了的!
宋晚的氣息也凝重起來。
他們到底在保護誰?
她再沒有說話,默默的掏出手套戴上,掀開斂屍布,将丹奴身上的衣服和發飾全部摘下,往屍體前站好,說道:“請二位記錄我所說的話。”
雲珩挑眉,正想叫千尋幫忙,就見賀九台趕忙坐在桌前,起筆舔墨,等待宋晚說話。
雲珩的眉毛挑的更高了,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越看眉頭皺的越緊。
“死者,女,年十六,全身除頭部外,遍布淤痕。仰卧時,有多處細長傷口,類似鞭傷,淤痕全部按壓觸感硬實,淤痕不散,乃生前傷痕。”
她将丹奴的身體反過來,按壓其背上的淤痕。
“其背部傷痕與前面相似,多數乃生前傷痕。部分傷痕按壓觸感軟,淤痕消散,于按壓附近形成新的傷痕,乃屍斑。”
她将身體放置回原來的位置,繼續查看。
“死者小腹硬實,乃懷有身孕之兆……”
“什麼?”
雲珩本來面無表情的聽着,突然瞪大了眼睛,坐直了身體。
宋晚被打斷,扭頭看他。
賀九台看了一眼宋晚,身子往雲珩那邊側了側,小聲和他咬耳朵:“這有什麼奇怪的,青樓女子,不小心懷有身孕豈不是正常?”
“别的女子正常,但含春樓花魁,賣藝不賣身。”雲珩一字一句的說道。
這下輪到宋晚驚訝了。
她又按了按丹奴的小腹,檢查了一下她的下/體,确認道:“丹奴确實不是完璧之身,也确實是懷有身孕。”
千尋問:“那會不會是丹奴肚子裡長了東西,或者死前沒有去茅房,導緻小腹堅硬的?”
宋晚像看傻子一樣看他:“如果有這種可能,那就說明這是常見現象,驗屍手冊裡就不會特意列出來,用來排查女屍身懷六甲了。”
千尋默默的閉上了嘴。
想起什麼,宋晚道:“日前我去給丹奴設飾,那停屍房中擺着丹奴的牌位,還點了香,上了貢。若丹奴隻是含春樓一個普通的花魁,需要如此嗎?”
雲珩垂了眼睫,長直的睫毛擋住黑潭般深邃的眼眸,也遮住裡面的思緒。
他道:“繼續。”
宋晚也不多問,繼續檢查。
“死者脖頸上有一處細長的傷口,深約一寸,傷口處皮肉無收縮,無凝血,乃死後割出來的。兇器應當是劍。”
最後,她站在丹奴的頭頂處,彎下身子,檢查她的頭皮。
她摸索着之前被針紮進去的地方,細細摸索,眉頭皺起來。
為什麼沒有?
她忍不住仔細檢查,依然沒有摸到那根針。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竟然有人把兇器拿走了!
“怎麼了?”
雲珩見她一直在摸丹奴的頭頂,臉色越來越難看,不由得問道。
沒有銀針,宋晚自然不能再說出這裡曾經有根銀針一事,她怕引火燒身。
她搖搖頭,站起身來:“沒什麼,隻是丹奴全身上下我都檢查過了,沒有緻命傷,也沒有中毒,她的死因确實是不好找。”
雲珩松了口氣。
既然宋晚也沒找出來,那就說明糾察司的人沒有騙他。
賀九台看過宋晚寫的信,信上寫了緻命一擊是百會穴處的銀針。
她這次沒說出來,可以想見那銀針恐怕是不見了。
他問:“那豈不是沒有線索了?”
雲珩起身,笑笑:“沒事,去問問知情人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