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拿手帕擦幹淨嘴邊餘血,張口欲言就是一陣劇痛,她隻能閉上嘴。
綠筠趕緊搬來椅子讓她坐下,文斐然失魂落魄般隻聽着房裡面的聲音,外事一概不管。
沈芷在裡面躺了一會兒,攢了些力氣,跟着穩婆的指令用勁,将身下的孩子擠出來。
熬的藥很快被送進去,沈芷喝下了,又在嘴裡含上一塊參片,續了力氣繼續來。
一直到月上柳梢,文斐然在外道,“芷娘,芷娘,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穩婆開門道,“去做些糊糊來,讓産婦吃了有些力氣。”
桃紅趕忙去廚房生火燒水,紅纓取了粉面來,兩人做好上下翻滾吹涼些,送進去喂沈芷吃下。
文斐然從門縫探進頭去,“芷娘,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沈芷,我在這裡,别怕,你别怕。”
吃過東西,沈芷又有了些力氣,穩婆道,“看見腦袋了,使勁!再使勁!”
沈芷一鼓作氣,将孩子生下來,她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滾落,與淚水混到一起,穩婆将臍帶剪斷,将孩子抱給沈芷,“是個千金。”
沈芷笑道,“我的女兒,是我的女兒。”
文斐然在外聽到了,“沈芷,沈芷呀。”
啼哭聲和沈芷說話聲将沈芫驚醒,她不知不覺已淚流滿面,似有所感,今日沈芷的劫才算度過了。
沈芷真正有了未來。
沈芫捂着臉,那在盧家因生子而死的二姐姐真的被她救出來了。
沈芷見過一眼沈芫,虛弱的笑了笑,“快回去休息吧,今日幸苦你了,剩下的事交給我吧,我能行的,六妹妹。”
沈芫點點頭,用手語道,“姐姐,我先回國公府了,有事就來找我。”
沈芷阖眼颔首。
她目送着沈芫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閉上眼休息,養好精力,明日還有賬要算。
沈芫被晃得昏昏沉沉,靠在馬車上漸漸進入夢鄉。
沈玄塵等到半夜,才聽到她回來,在車前等待片刻,她沒有下來的意思,一掀簾子,人已經睡着了。
他上前将她橫抱下來,送到采蘋院房間内,她臉上還有沒擦幹淨的血迹,在嘴角觸目驚心。
沈玄塵眉心一跳,用水沾濕帕子将血痕擦去。
他凝神看着沈芫,滿是心疼和憐惜。
沈玄塵喚來劉壯,讓他說今日之事,劉壯簡明扼要的說完,沈玄塵面露思索,“她說出話了,但是吐血了。”
剛剛他把過脈象,雖有些氣血洶湧,但身體還算康健,若能說話了,就不該吐血才是。
他道,“過幾日,讓文斐然來國公府一趟。”
沈芫第二日也尋到求是書房,“哥哥,文老夫人太過分了,要不,你讓文斐然和二姐姐單獨住出來吧。”
沈玄塵避而不答,反而問她,“你今日覺得這麼樣?”
沈芫搖搖頭,用手比劃,“還是說不出來,而且喉嚨處有些疼。”
“強行發聲恐怕造成了一些損害,芫娘……”
見他有繼續唠叨的架勢,沈芫趕忙認錯,“我也是太生氣了,下次不會了,你把姐姐和老夫人分開,我就放心了。”
沈玄塵問她,“沈芫,有些事我并未問你,但我其實很疑惑,你能告訴我,為何要幫向琳,幫姜笙,幫沈芷,甚至損傷己身。”
他道,“若你遵從佛道,轉世在凡塵成聖,以身證道,哥哥或許能理解的所為。”
沈玄塵是在諷刺自己?還是在試探自己?他已經察覺自己的最大的秘密了嗎?
沈芫又思考他的問題,幫向家姐妹,是不希望向琳在宮中枯萎,她在宮中還能找點楚鑒的樂子,而向太妃,就如一具行屍走肉。
姜笙,是因為知道她與常侍郎必将同歸于盡,不忍看她得到這樣的結局。
而沈芷,她明明是最溫柔的姐姐,前世的自己已經擁有卻沒有察覺的家人,她不願意沈芷如前世一般因生産而死。
沈芫去改變她們的命運,有種自己也能夠因此而改變的感覺,但她是基于前世的果去改的今世的因,沈玄塵他看穿了嗎?
見她低着頭想說辭,沈玄塵笑道,“想好怎麼糊弄我了嗎?”
沈芫一言不發,将下擺衣裙掀開,沈玄塵瞳孔一縮,趕緊轉身回避,沈芫卻拉住他。
亵褲被挽起,膝蓋上磕得血瘀在雪白的大腿上分外明顯,沈芫可憐巴巴的擡眼看向沈玄塵,“哥哥,我膝蓋好疼,你能給我上藥嗎?”
沈玄塵知道她是在轉移話題,仍是将她抱到椅子上,去取了藥來,輕輕給她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