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淑華調笑道,“沒想到沈國公這般老成持重也會和妹妹争嘴。”
沈芫便開始吐槽沈玄塵,“什麼都不讓幹,有段時間都不讓臣女出門,買身衣服都不行,真是讨厭。”
陰淑華被逗得直樂,兩人很快打成一片,親密地坐到一起談天,引得不遠的楚鑒頻頻望過來。
沈芫不走,沈玄塵隻得陪着楚覽,他與楚覽又無話題可聊,隻能不停地給他剝瓜子和花生等物。
沈芫說得口幹舌燥,端起茶盞便飲,看他剝的一小盤瓜子仁,毫不客氣地送進自己肚裡。
楚覽委委屈屈地看向陰淑華,“妃妃,瓜子。”
陰淑華笑道,“我給你剝,那是沈國公剝給自己妹妹的。”
沈芫手一頓,将剩下的瓜子推到楚覽面前,“呐,世子殿下。”
楚覽又給她推回來,“我有妃妃給我剝,不要你的。”
陰淑華蓄甲較長,剝瓜子是不成的,便執起花生剝起來放到楚覽面前,略吃幾個,便端上一盤瓜子仁給他。
楚覽絲毫不懷疑這瞬間冒出來的瓜子仁,吃得津津有味。
又有人來給他們請安,沈芫順勢請辭,“今日見過世子世子妃,感歎相見恨晚,若有機會,必要與世子妃好好一叙。”
“我對沈芫妹妹亦是一見如故,若來衡州,定要讓我盡到地主之誼。”
沈玄塵站起身與沈芫回去,路上問道,“可有試探出什麼?”
沈芫搖搖頭,“毫無發現。”
陰淑華表現的如沈芫初見她時一般恬淡溫婉,看不出一絲陰郁的痕迹。
若她是重生,再見楚鑒和呂氏姑侄,應當不會如此溫和,不過按照她的性子,知道丈夫是呂後所害,定會替他報仇。
沈芫揉揉太陽穴,有種無力感。世事不會如話本那般清晰明了,很多真相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沉沒。
凡人能做的,便是争一次再争一次。
沈玄塵見她臉上變幻莫測,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歎道,“芫娘,有任何事都能與哥哥講,我會幫你的。”
沈芫恍若未聞,敷衍回道,“謝謝哥哥。”
見沈芫跟着沈玄塵去與世子世子妃打招呼,有人在沈婠旁邊嘲諷道,“這般貼上去,别人還以為她才是國公府的嫡女。”
沈婠朝發聲處看過去,朱惠蘭眼神像是淬了毒,陰狠的望着沈芫的背影。
明明是侯府之女,卻像是被裹腳布纏上腦子,整天嫡庶尊卑那一套,沈婠很是不喜。
向怡面色一冷,駁斥道,“嫡女如何,庶女如何,剛剛塔國使者挑釁,指明楚國貴女迎戰,你沒起身,沈芫起了,誰是貴女?”
朱惠蘭斜睨她一眼并不與她說話,反而對着置若罔聞的沈芫道,“父母尊者當是貴女,沈芫能替國出戰,那是事發突然,僥幸為之。”
向怡氣得七竅生煙,一堆話堵在心口,難受極了。
“我當是誰在叫,原來是事後諸葛亮。”沈婠捂嘴輕笑,“便是提前告訴你塔國要比試箭術,朱姑娘也是上不了場的。”
沈芫練射術一年有餘,勤勉時弓不離身,箭不離手,國公府的靶子都換了好幾批,哪有僥幸的道理?
朱惠蘭一噎,惱羞成怒道,“便是箭術好又能如何呢?出身卑劣又沾上銅臭氣,怕是無人敢娶。”
沈婠冷言道,“那就不勞您費心。”
“整天嫁不嫁得跟扯頭花一樣,令人生厭。”向怡好似與沈婠搭話,實則說給朱惠蘭,“怎會有人如此培養女兒,好似生下來就是别人家的媳婦,事事為别人家考慮。”
沈婠一怔,問道,“這怎麼說?”
向怡解釋道,“你看,哪個姑娘家沒聽過,要學廚藝,伺候丈夫,要學女紅,讨好公婆,每個要學的東西,都是為嫁人準備。”
“還會對姑娘說,都是為你日後能過上好日子學的。”向怡對沈婠促狹一笑,“古往今來,可沒有聽過女子靠這些過上好日子的。”
沈婠歎道,“若是真有用,天下該無白頭約,因為人間夫妻皆偕老。”
向怡聞言有些黯淡,“就是無用功,全天下的女子都在無用功。”
沈婠捏捏她的手,“倒不是如此,學一分有一分的收獲,事事不必都談用處,陶冶情操亦是好的。”
向怡面色稍霁,旁邊的朱惠蘭卻是臉色黑沉,呢喃道,“國公府和向府竟堕落至此,讓府中小姐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來。”
“什麼百年世家,什麼京城新貴,我看都是一群少條失教之輩。”
向怡和沈婠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的無語。
德安侯知道自己的女兒這麼能樹敵嗎?
沈芫這時回來,在沈婠旁邊落座,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沈婠問她,“見到世子世子妃,感覺如何?”
“怪怪的。”沈芫撓撓下巴,“但不知道哪裡奇怪。”
沈婠道,“陰氏大族,雄踞太原,又與西北邊城相近,我以為這陰家大小姐會是飒爽之輩,沒想到竟這般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