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愣在當場。
沈玄塵又問她,“是你的那個秘密嗎?”
任由令人窒息的死寂彌漫在兩人之間,壓得所有景緻失去顔色,沈芫終于開口道,“哥哥相信人會有多種結局嗎?”
沈玄塵道,“三千世界,從沒人說過這三千世界不是同一個世界。你筆下的莊汐(熙)改變過去,改變未來,可她們原來的世界,結局已定。”
沈芫垂下眼簾,“所以哥哥,真的改變了嗎?這和莊周夢蝶有區别嗎?或許某日莊汐(熙)醒來,自己仍陷在那可怖的境地,過得生不如死。”
“而在夢中得到過的美好,會變成再次殺死她的利箭。”
帶着悲怆的話語讓沈玄塵忍不住歎了口氣,他摸摸沈芫的頭,“芫娘,這幾日你與我在一起可開心?”
沈芫回憶一番,點點頭。
沈玄塵接着道,“既然開心,那便是好光景,是蝶是莊周又如何?”
沈玄塵長臂一攬,将人擁進自己懷裡,“芫娘,你在哪裡開心就留在哪裡,夢裡夢外,哪個世界,都不重要。”
不重要嗎?
沈芫忽然道,“上古有一樂師,琴曲能讓人沉溺于美夢中久久不複醒直到逝世,古今聖賢對此故事的評價都帶批判色彩,警醒世人不要沉迷于虛幻的美好,應該更好的改變現實。”
“哥哥不是聖賢。”
沈玄塵輕撫她的臉頰,勾起她的下巴一吻,“哥哥隻想讓芫娘開心。”
沈芫眼圈一紅,雙手捧着沈玄塵的臉,反客為主,親吻的很用力。
沈玄塵心漏跳一拍,配合她的動作,享受沈芫主動的驚喜。
等沈芫親累了,沈玄塵将她打橫抱起,往三清院回去,沿路燈籠被他們帶起的風吹滾了一圈,流蘇在空中輕輕飄蕩。
事罷,沈芫撐着手肘看沈玄塵,指尖在他飽滿的額頭、高挺的鼻梁間輕撫,一直劃過嘴唇又到下巴。
沈玄塵微微皺眉,抓住她的手,“還想不想睡了?”
沈芫隻好住手,問他,“當日宮宴到底是誰給我下藥?”
沈玄塵微微掀起眼,“還以為你不關心,這麼多日都未過問。”
沈芫平躺下來,靠在他肩上,撒嬌道,“快告訴我吧。”
除了呂知錦,宮裡還有誰要算計她。
“太後。”
“啊?”沈芫大吃一驚,“這和太後有什麼關系?”
難道是為呂知錦幹掉一個潛在敵人?可這也太牽強了。
“太後本想給你下藥,失身于楚鑒,加深國公府與宮中的矛盾,或許她其實是想讓楚鑒除掉我。”
沈芫眼珠子轉悠一圈,“楚鑒帝位穩固,太後為何這麼忌憚你?”
沈玄塵靠近她耳朵,悄聲道,“先帝死前,讓他赦免我。”
沈芫的耳朵因為他的氣息泛起粉紅,她瞪大眼睛,“當時先帝病入膏肓不理朝政,怎知你在牢中?”
“我自有辦法。”
沈芫手在他腰間掐上一把,“原來早有後招,不與我說,讓我瞎擔心。”
沈玄塵摟住她,“娘子擔憂我,我心中甚是欣喜。”
他湊近她問道,“蕭钲是如何離府的?”
沈芫湊近他耳朵,“密道。”
“我想也是。”
夫妻倆咬了半夜的耳朵,說着家長裡短的,竟将這大楚風起雲湧的五年變作閨房私語。
可曆史的車輪上,兩人都留下過血印,也曾勒馬轉向逆天改命,手掌翻覆間救下無數人。
在這一方小天地裡,兩人都未在意這些,隻是感概命運的厚待,能擁有此時的安甯。
兩人互相擁着,靠得極近,漸漸呼吸平穩,昏睡過去。
翌日,沈玄塵穿戴整齊,一身官服更顯得他天人之姿,長身玉立。沈芫不過微微掀眼看罷便翻過身睡去。
這個點天還未亮,房間内點着蠟燭照明,沈玄塵在燭火間立着,系上禦寒的披風。
沈芫實在是困乏,連目送沈玄塵都做不到。
沈玄塵将她撈起,左右臉頰都留下吻痕,才把她塞回被窩,“繼續睡吧,等我回來帶點心給你。”
沈芫帶着濃濃睡意的“嗯”了一聲。
沈玄塵卻覺得内心被一股像棉花一樣柔軟的情緒塞滿,很幸福,在宮道上行走時腳步都輕快不少。
同僚看到紛紛與他打招呼,“沈國公,何事這般高興?”
沈玄塵唇邊弧度未收,後知後覺道,“這麼明顯嗎?不過是夫人昨日與我夜話,才覺世上一雙人惺惺相惜,是最難得的。”
同僚:……
并沒有興趣知道你們夫妻的私事,原來是來秀恩愛的!
宮中聽聞此話的楚鑒臉色陰沉,将奏折往桌案上一蓋,“沈國公光顧着新婚燕爾,也不為朕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