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岑令溪回答,聞澈又道:“沒關系,現在的事情,我也有苦衷,”聞澈看着她,忽而彎了彎眼睛,但從中卻看不出任何真切的笑意:“苦衷就是,我心悅你。”
這話若是放在六年前,是情人間耳鬓厮磨的呢喃之語,可放到現在,就是一道閻王的催命符。
岑令溪深吸了一口氣,将握着簪子的手收了回來,而後抵在自己的脖頸處:“不髒大人您的手。”
說着就要往下刺。
千鈞一發之際,聞澈擡手打落了簪子,簪子順着他的方向掉落,簪頭便劃過了她露在外面的右手,她隻感覺到一陣痛意,而後聽見“哐當”一聲,簪子落地的聲音。
聞澈從她袖子邊撿起那支簪子,豎在她面前問道:“我送你的簪子,就是讓你用來殺人的?”
岑令溪抿着唇沒有說話,做着無聲的反抗。
聞澈捏着簪子,傾身往前,沒有理會簪子上沾上的血迹,将它别在岑令溪的發髻上。
“你就這麼死了,查過來就是你殺了季钰。”
岑令溪低着頭,發出悶悶的一聲:“我知道。”
“方鳴野,可不能有一個殺人犯的姐姐。”
聞澈在她耳邊低聲提醒,濕熱的氣息落在她的耳際。
岑令溪匆忙擡起頭來,睜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可想好了,還要不要尋死。”
岑令溪徹底癱坐在地上。
這話說得很明白,隻要她肯和聞澈低頭,他今天隻要一句話,就能幫她擺脫罪名。
否則,她身死,還會牽連到方鳴野。
岑令溪沒有猶豫多久,咬了咬唇,扯了扯聞澈的衣角:“求,大人垂憐,救妾一命。”
聞澈勾了勾唇角,将她拽了起來。
岑令溪有些不知所措。
“還不走?等着人發現季钰不見了,查過來嗎?”
說這話時,聞澈已經轉身撿起地上的裘衣,扔進她的懷裡。
聞澈的寝殿離此處不遠,進去的時候,宮人對他也是畢恭畢敬,雖則好奇身後跟着的女子的身份,卻也不敢有所怠慢。
但紙終究包不住火的,不過多久,宴席那邊應該也發現了禁軍統領季钰消失不見的事情,已經着人查了過來。
他們在季钰的寝殿那邊耽擱了不少時間,此時部分參加宴席的臣眷已經回來将要歇下,但無一都被叫開了門,追查刺客。
岑令溪不知他們是查到了什麼證據,好像目的很明顯。
她坐在聞澈的寝殿裡,看着眼前忽明忽暗的燭火,緊緊抓着袖口,心中惴惴。
聞澈往她這邊掃了一眼,奚落了句: “這麼怕?那會兒殺人的時候可是半點沒有手軟。”
岑令溪沒有答話。
終于敲門聲還是傳到了耳邊。
聞澈問道:“什麼事?”
搜查的禁軍即使不知曉這裡是聞澈的寝殿,現在聽聲音也能聽出來,語氣瞬間就變恭敬了:“聞太傅,宮中進了刺客,您這處無事吧?”
聞澈看了眼岑令溪,認真的品味了一下“刺客”這兩個字。
又挑了挑眉,道:“你覺得我會被刺客所傷?還是覺得我會私藏——刺客。”
“不敢,隻是從季統領房中帶出來的血迹一直蔓延到了您寝殿外,沒了蹤迹。”
聞澈隻說了句:“知道了。”
言下之意很明确,就是不讓他們進來搜查,外面的人自然拿聞澈無法。
不過多久,外面傳來一陣斥責聲:“誰給你的熊心豹子膽,連聞太傅的寝殿都敢查?”
而後,門外的動靜漸漸小了下去。
等到追查的人都走遠了,岑令溪才朝着聞澈深深一拜:“今夜,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聞澈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哦?那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岑令溪聽着燭火燃燒的噼剝聲,手腕處傳來的痛覺便更加明顯,她試着将手探過去,摸到了一陣濕熱。
若是沒有猜錯,應當是方才被聞澈打落的簪子劃過所傷。
她當時隻以為是劃疼了,沒有想到直接留了傷口。
也難怪,外面的禁軍,能順着血迹查過來。
“但憑大人吩咐。”
聞澈起身踱到她身邊,捏起她的下颔:“做我的金絲雀,為我侍奉枕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