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留守的大臣中,也有岑昭禮。
按照聞澈的意思便是,岑令溪隻能依靠于他。
但令岑令溪和聞澈都沒有想到的是,此次春狩随行的竟然也有江行舟和方鳴野。
聞澈看了眼連朝,想起了那日連朝的确是将一本冊子遞到了他面前,說是禮部拟好的春狩随行官員的名單,他當時并未在意,隻覺得這件事上,禮部尚書應該不會出差錯,但怎麼也沒想到方鳴野和江行舟都被算了進去。
但其實也不難猜,許是以為這兩人已經投了他。
不過并不影響什麼,左右江行舟已經寫下了和岑令溪的和離書,隻是他還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給岑令溪,至于方鳴野,即使不是岑昭禮親生的,但所有人都知曉他是岑家的兒郎,初出茅廬,連自己的心事都藏不住,也成不了氣候。
聞澈雖有愠怒,但也并未多在意,隻是換上了狩獵時的裝束。
岑令溪坐在聞澈的位子上,這樣的聞澈,是她頭一次見。
窄袖衣衫,頭發一反往日的高高束起,戴着銀色的發冠,狼腰虎腹,劍眉星目,一邊調整着小臂上的護臂,一邊側臉朝她笑道:“要不要和我一起?”
此話一落,衆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過來,包括江行舟和方鳴野在内。
四周不乏有竊竊私語聲,畢竟與聞澈同騎,于衆人看來,是頭一遭,但于岑令溪而言,早在他剛回長安的那天,将她強硬地從江宅帶走時,便和他同騎一馬了。
那件事情,她并不想回憶。
于是握着杯子的手攥得更緊,臉上有一瞬的不自在,溫吞着聲音回答:“妾不太擅長騎射。”
聞澈這個時候已經朝她伸出了手,朗聲道:“沒關系,我帶你。”
此話一出,岑令溪便知道自己再也拒絕不了。
隻好從自己的位置上起身,朝着身邊的天子福了福身,從廊下出去。
天子看見岑令溪朝自己行禮,竟然有些誠惶誠恐。
但岑令溪來不及思考太多,便将手遞到了聞澈寬大的手掌中。
而後她隻覺得腳下一空,下一瞬,她已經穩穩地坐在了聞澈身前。
随着銅鑼敲響,聞澈夾緊了馬腹,策馬進入了林子。
樹木一路在朝後倒退,已經遠遠地甩開了方鳴野和江行舟等人。
春狩時的獵物是早早就放好的,也不過是做個樣子,更何況天子年幼,聞澈又親自上陣,當然沒有人敢壓了他的風頭。
本來已經要滿載而歸了,也沒有生出什麼事端,但聞澈卻突然示意岑令溪噤聲。
岑令溪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叢林的陰翳處有隻類似于老虎的生物。
岑令溪将目光鎖死在它身上,片刻後發現,那的确是一隻老虎。
她的心開始突突的跳,小腿肚也在打戰。
她是第一次在這麼近距離且沒有任何栅欄防護的情況下看見老虎。
她不自覺地握緊了缰繩。
下一秒一個溫熱的掌心便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是聞澈。
他眸色沉了沉,看着岑令溪,用眼神示意她别怕。
下一秒聞澈的眸光突然銳利起來,他的動作很利落,從自箭筒裡捏出箭枝到搭在弦上對準射出,幾乎是一氣呵成。
他射的是連珠箭,三支箭矢不分先後離弦後,都精确地射在了灌叢後那隻老虎的身上。
隻聽得一陣哀嚎後,那個老虎徹底倒地。
她從不知,聞澈什麼時候騎射功夫也這般好,他不是書生出身麼?難道是在齊地的時候練就的?
但來不及深思,聞澈已經拉着她一起翻身下馬,剛才那下實屬膽戰心驚,她不由得伸出手扯了扯聞澈的衣服,“要過去嗎?”
“别怕,已經死了。”聞澈的嗓音如往常一樣溫醇。
那隻老虎果然已經死透了。
但兩人似乎都沒留意到灌叢後面并不是叢林,而是瘋狂長出來的雜草。
他們腳底一踩空,一個猝不及防,兩人已經順着斜坡摔了下去。
匆忙之際,聞澈攬住了岑令溪的腰,調整位置後,等滾到坡底時,她趴在了聞澈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