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的狀況不太對，那封信定然有什麼問題，燕晚霁正想追出去問清楚，便被謝钰攔住了去路。

他别别扭扭地半天不肯開口，還是一臉子委屈樣，搞得燕晚霁因徹夜未眠而隐隐作痛的太陽穴腫脹得更厲害了。

“你這樣護着他，他還不是要攆你走。”

顧家二子顧清臣在一旁看了許久好戲，見燕晚霁被纏得厲害，笑眯眯地開口道：“南王殿下，若是您貿然介入提刑司的案子，怕被有心人挂上個罪名，您與小妹的婚期怕是要延長了。昨日之事怕是......”

“清臣。”一直端坐在主位上沒出聲的顧竹開口了，想來少女失蹤案一事牽扯到女兒，此刻心裡也是不好過，還要接待三方來客，難免身心俱疲。

顧清臣也意識到自己失禮說太多了，行了行禮，便側身躲到了暗處。但他這個妹夫啊，隻能聽懂大白話。

燕晚霁命人擡上賠禮，再向顧家緻歉，交代清楚昨日的事情經過，“姜家庶子姜戚暗戀顧小姐多年，正逢世家勢力不願見到顧家與皇家聯姻，便借着我的喬遷宴設局破壞。原來算計的是我和謝钰，但是沒有成功。他們便計劃要顧小姐失去清白。”

出于私心，燕晚霁并為說明後來被算計的是晏清和顧清霧。顧小姐未在口供上提及晏清，她便也不提及。事情到這裡本該作罷，但姜戚起了歹心，想着若是被捉住的是自己和顧清霧，那自己便能強娶心上人進門。這才有了謝钰闖進去時，看見他強迫顧清霧的場景。

“姜家原不算人物，是被人利用拿來當刀子，甚至那家主也不知庶子所為。此事與晏家相關，但收到的證據不足以治罪，人已壓至提刑司判審。”

燕晚霁故意模糊了姜家人的死訊，在提刑司查出什麼之前，最好不要讓更多人再知曉鬼茶的存在了。

一時，廳堂寂靜。燕晚霁疑惑地擡頭看向顧家人，是自己講得還不夠清楚嗎？還是需要姜家人上門跪罪，拿姜戚的頭來賠罪？

事實上，不是燕晚霁講得不清楚，是太直白了。就差把查出來的所有細節都告訴他們了，這等争鬥的腌臜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藏在心裡說的。

南齊城人都是這般直白的嗎？

“姜戚呢？”一道夾雜些冷意的女聲從屏風後傳來，一股熟悉的清香拂過謝钰的鼻尖，若真的是小狗，現在就可以看到他搖得歡快的尾巴了。

顧竹皺起眉頭，訓斥道：“霧兒，不得無禮。”

琅琊王已經說得夠清楚了，按照她昨日的誓給了顧家交代，還親自上門賠罪，再往下便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作為顧禦史，他不懼朝堂風雨，但為人父母，不願子女身陷囹圄。

燕晚霁看向顧清霧，平日裡柔和的淑女，滿眼的肅意。她這般天之驕女，怕是這輩子都不會遭到這種羞辱。那幫人着實可恨，竟然拿姑娘家的清白完成自己的肮髒的算計。

燕晚霁低轉眉眼，想了片刻，繼而認真地對她說道：“他再不能上門以死謝罪了，既是在我王府平白叫小姐受驚，幕後黑手我必剁下他的一根手指交由小姐。”

顧竹心裡一驚，這句話裡涵蓋的信息很多，不論是哪個都能撼動陽城。

顧清河在一旁閉上了眼睛，一言不發。而顧清臣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到底誰會拿手指送給姑娘家當賠禮。還有，他一點也不想知道琅琊王要做什麼，能不能不要再說得那麼直白了！顧清臣在心裡尖叫，都不知道從哪裡吐槽。

廳堂裡還有一個什麼都聽得迷迷糊糊的謝钰。

他們就不能說得直白一些嗎？

頃刻間，廳堂裡隻剩顧清霧一聲不那麼端莊的笑聲。

“殿下，我記下了。改日，我請殿下吃茶吧。”

完了，小妹瘋了。顧清臣滿臉驚恐，顧竹也一臉複雜地看着自己的女兒。

顧清霧的臉上是暢快和欣賞，她端莊地行了個禮，又變回那個陽城第一才女，不理會湊在她身邊噓寒問暖的謝钰就離開了。

拜别顧家人，燕晚霁也被提刑司的人恭恭敬敬地請離，甚至沒有去找小公子的機會，于是靠在顧家的大門口等候會被丢出來的謝钰。

所以小公子是生氣了吧。可她掏出那封書信，左看右看也沒能看出有什麼地方不妥。難道是因為她今日一見面沒有先關心他的身體？

燕晚霁撓撓腦袋，一手就接住被丢出來的謝钰。

不理會謝钰吵吵嚷嚷的抱怨聲，她開口詢問道：“你說今天晏公子那樣，是生我氣了嗎？”

好歹謝钰算個男人吧。

“我靠，我都被丢出來了，你問我這。你知不知道，你和我，兩個王爺，被提刑司，你那個心心念念的晏公子，丢出來了！你今天還為了他兇我，還叫我全名。”

能被乖乖丢出來，說明還是一點沒反抗的，多少知道點分寸，也是心裡想明白了。這下嘴上抱怨幾句，燕晚霁難得好脾氣地忽略掉。

“行了，你回答我的問題。”

謝钰氣鼓鼓地揉起自己的臉頰，想也不想就說道：“肯定是生氣了，我上次去王府你倆明明關系很好。都差點要超過我這個天下第一好的朋友了！今日，他都毫不留情攆你走了。肯定是生氣了。”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謝钰說得對，前後對比太大了。但她總覺得小公子不是生氣那麼簡單，那股絕望的情緒究竟出自何處呢？

難道，是因為昨天她強吻了他，奪了人家公子的初吻，羞憤的？

越想越覺得合理，她問謝钰：“如果顧小姐強吻你，你會生氣嗎？出于救你目的，多少也帶着些其他心思的那種。”

謝钰安靜下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唰一下紅透了，還無意識舔了一下唇角。

好的，他隻會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