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夫聞言皺眉:“你很着急?這腿傷可不是一時半會的事了,現在着急還有什麼用,早幹什麼去了?”
宋柏軒被兇得說不出話,衛辭連忙在旁邊打圓場:“不着急的,白大夫,我們不着急,慢慢治。”
白大夫:“想治好少則三五月,多則一兩年,至于需要花費的銀子,前前後後的外用内服,加起來得七八十兩吧。”
積年舊傷本就難以根治,更何況還牽扯到了骨頭,放在尋常百姓身上,隻要還能站起來走路,就算是跛腳也不會治。
七八十兩隻是大概的數目,但想要早日治好,花費隻多不少。
宋柏軒瞬間猶豫起來,他在私塾收到的俸祿實在有限,日常家用已是拮據,咬咬牙也隻能拿出十兩。
七八十兩,太多了。
“好,我們治!”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來,衛辭轉過身,對上宋蘊笑意盈盈的眼神,頓時松了口氣。
宋柏軒艱難的移開視線:“蘊兒,不必治了……”
“父親,銀子不是問題,”宋蘊安撫他,“隻要能治好父親的腿,花再多銀子也值得。”
衛辭道:“我還有些積蓄,全都拿來給老師治病。從小到大這些年,老師待我如親子,處處疼惜照顧,這一點銀子算不得什麼,老師切莫推辭。”
宋柏軒愣住,低下頭,許久後才低低的應了聲。
白大夫見他們達成一緻,立刻提筆寫了兩張藥方,囑托他們先好生調養,等養好了再過來。
宋蘊将叮囑記在心上,理清外用與内服的藥包,正打算付錢,卻聽藥童說已有人付過。
她轉身朝外望去,卻不見衛辭的蹤迹。宋柏軒持着木杖走來,倒不意外:“去書鋪了吧,我們過去尋他就好。”
許是馬車比走路快上許多,宋蘊和宋柏軒在書鋪裡翻了好一陣兒的話本子,才等到衛辭。
衛辭放慢了腳步,遲疑着走進來:“老師,師妹,你們怎麼在這兒?”
宋蘊放下手中的話本,揉揉發酸的手腕:“等你一起回去。”
“我……”衛辭頓了下,“師妹,我坐牛車就好。”
宋蘊看了眼宋柏軒:“馬車很寬敞,又方便,衛師兄何必舍近求遠,再說,父親也有些話想對你說。”
衛辭立刻看向宋柏軒。
宋柏軒:“……嗯,是有些話。”
他偷偷瞄了眼宋蘊,又很快闆正了臉,拿出為人師的威嚴:“先去買書,買完我們就回去。”
衛辭隻得應下,乖乖放下書箱,從書鋪裡挑了幾本詩集結賬。
宋柏軒望着他手裡的書,輕哼一聲。
這傻小子,騙人都不會騙,明明他平日裡最厭的就是這些華而不實的詩集,現在卻賣起了乖。
衛辭:“……”
他猶豫着又拿了兩本山河志,外加一本水經注,見宋柏軒沒再反駁,才悄悄松了口氣。
宋柏軒扯了下嘴角,把手裡的話本放進去:“既然喜歡研究詩集,就都背下來吧。”
衛辭盯着最上面的話本,不敢反駁,隻好小聲應了句“是。"
宋蘊難得見衛辭吃癟,忍了又忍,還是笑出了聲:“衛師兄可是要忙一陣子了,不過父親挑的這話本很好看,剛好給師兄拿來解悶。”
衛辭睫羽微顫,如田黃石般的眼眸忽得亮起來,卻又不敢擡頭看:“是麼?師妹覺得這話本好看?”
宋蘊點頭:“比京城的話本子新鮮有趣,且不拘泥于兒女情愛,格局開闊,想來潤筆之人心胸定非常人所及。”
“也……”衛辭嘴角悄悄勾起,眼眸亮晶晶的,“我會好好看完這些書的,不會枉費老師的苦心。”
回程的馬車上,衛辭抱着書箱,一臉期待的接受恩師教誨。
然而并沒有什麼想說的宋柏軒:“……”
他看了眼一臉平靜的宋蘊,無奈的搖搖頭,随意撿了幾件不輕不重的小事拿來說。
衛辭老老實實的受了,聽完教誨後又拿出書箱,捧出小半匹布來,遞到宋蘊面前:
“師妹,前些日子嘯天受傷,是你幫它包紮了傷口,那帕子已染了血不能再用,我便自作主張燒掉了,實在抱歉。這是賠禮,還望師妹收下。”
宋蘊挑了下眉,望着那成色不錯的料子,沒接。
這樣的料子哪怕是一小塊,對于尋常百姓來說,都是極昂貴的,她是損了帕子,可嘯天受傷也是因為救她。
她本不必收什麼賠禮,可如果是衛辭相送,倒也未必不可。
宋柏軒看向宋蘊的目光頗有些不贊同,女子的貼身之物何其要緊,竟随意的舍了出去。幸好衛辭不是外人,否則必然會帶來不少麻煩:“帕子燒掉了就好,其他的不要緊。”
衛辭卻執意要給宋蘊,宋柏軒剛要開口推辭,就聽宋蘊道:“好。”
宋柏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