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已經猜到了,但他依然想再向她求證一下。
“嗯,就是他。”虞停鸢的聲音自車廂内傳出,分明帶着幾分嫌棄。
顧況沒再說話,輕揚馬鞭,駕車前行。
千裡良駒哪怕套上了車,也行得極快。
道路兩旁的風景飛速後退,顧況腦海中莫名閃過一個念頭:那個陳二公子可真不知好歹。如果和郡主有婚約的人是他顧況,他才不舍得她受一丁點委屈,他一定會……
心念剛起,他就懵了一下,匆匆打住。
他是怎麼了?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
“啪”的一聲脆響,顧況虛甩了一下馬鞭,似乎也在努力甩走他那不該有的念頭。
……
陳懷英一回府就讓人去請大夫。
他不但胳膊脫臼,被那個“小白臉”捏過的地方也高高腫起,黑紫一片。
脫臼處他自己可以接上,但那片黑紫不上藥不行。
可惜還沒等到大夫,就先等來了父親承恩侯身邊的長随。
“二公子,侯爺要你去書房叙話。”
陳懷英皺眉:“知道了。”
父親承恩侯偏愛繼室幼子,一向對他疏遠。前不久又因為孟惜玉的事情,父子二人大吵一架,父親盛怒之下還動了家法。
這會兒叫他過去,肯定也沒好事。
果然,陳懷英剛一走進父親的書房,迎面一方鎮紙便砸了過來。他反應迅速,匆忙偏頭躲避。
“嘩啦”一聲,白玉鎮紙砸中半人高的青瓷花瓶,花瓶碎了一地。
承恩侯怒氣沖沖:“你還有臉躲!都是你做的好事!”
“父親息怒,莫氣壞了身體。兒子實在不知道做錯了什麼。”
“虞家是怎麼回事?陳家的臉都讓你們給丢盡了!”承恩侯雙手負後,滿面怒容。
今日下值歸來,他心血來潮想去看看女兒,也沒讓人通報,不成想竟聽見她在同丫鬟說一個驚天秘密。
承恩侯大驚,忙上前詢問,陳懷敏哪有半點隐瞞?當下就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說了。
末了,陳四小姐還怯生生地補充:“今日宴上很多人都看到了,私下議論,說,說二哥頭上綠油油呢。”
承恩侯氣得幾乎仰倒,等兒子一回來,就把他叫到跟前:“……這種事情傳得最快。隻怕明日,整個京城都會傳遍。你倒說說看,怎麼辦?!”
陳懷英毫不猶豫:“為今之計隻有退婚。這個女人,我不要了。”
——不管清平郡主養“外室”一事是真是假,自從他親眼看到她親了那個男人後,他都不可能再接受這麼一個妻子。
虞停鸢行事刁鑽,與尋常女子不同。若真讓她進了陳家,不知要折騰成什麼樣子。
“退婚?!你說的輕巧!太後好不容易給你定的親事,你要退婚?”承恩侯冷笑,“你莫不是忘了陛下為什麼加恩,讓咱們家的爵位多襲一代?我告訴你,除了太後的情面,全靠這樁婚事!陛下不是在擡舉你,是擡舉她的夫婿!”
陳懷英皺眉:“那又如何?難道真讓她嫁進陳家嗎?”
承恩侯按了按眉心:“對,必須讓她嫁到陳家來,還是盡早風風光光地嫁進來。隻有這樣,才能快速平息流言,以免鬧出更多風波。”
停頓一下後,他意味深長地道:“有些事情,在外面不好辦,在家裡可就容易多了。”
若婚後那個清平郡主好好過日子也就罷了。若真不好相與,深宅大院内,有太多種方式讓一個人悄無聲息地病逝了。
陳懷英一愣,随即明白父親的暗示。他心裡并不贊成,但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