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丁婠回來的那天開始連續下了将近一周的大雪。
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皚皚白雪。
鄉下濕冷,樹林子裡積雪沉澱,一腳一個坑,田裡的水結成了冰,地裡的蔬菜深埋在白雪之下。
還有最後一批白蘿蔔沒收,周嗣變得忙碌,每天早上丁婠睡醒起來,屋裡空蕩的隻剩下她一個人以及鍋裡的早餐。
有時是包子饅頭,偶爾蒸餃和瘦肉粥。
睡醒起來就有早餐吃的日子固然美好,卻也讓她有些過意不去。
周嗣一邊要忙着生意,還要起早做早餐,知道她起的晚,就把早餐熱在鍋裡,發來消息特意提醒要是冷了直接開火煮熱再吃。
回來的這一周,什麼也沒為周嗣做,成天陷在分手的痛苦和難過中,整日惶惶不安,唯恐被人知道那晚的事。
明明已經和海城相隔了幾百公裡,仍舊控制不住的胡思亂想,毫無意義的浪費着時間。
比起分手帶來的影響,和顧沉意睡過一覺這件事更讓她恐慌害怕。
就像是綁了一顆定時炸彈,無時無刻都處在危險之中。
想的多了,丁婠逐漸産生了破罐子破摔的念頭,顧珏知道就知道了,反正都已經分手了,再者他心裡隻有那位漂亮的白月光,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
反正這事誰知道都沒關系,唯獨周嗣不行。
和前任剛分手沒多久就和前任的親弟弟發生了關系,這本就不是一件多麼光彩道德的事,還有違倫理。
如果周嗣知道了,他會怎麼看自己?
周嗣肯定會生氣,會覺得她是個沒臉沒皮沒有三觀道德随意又胡來的女人,還有可能會質問她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幅樣子,會自責沒有教導好她……
想到周嗣的反應,眼裡可能會出現的盛怒和鄙夷,丁婠的身體就有些不受控制的發抖,慌亂的想要逃離,可是離開家鄉,在這個大雪紛飛的季節,又能去哪兒?
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再熬一熬吧,熬到年後再去其它城市找工作。
做下決定,丁婠心裡更加愧疚了,都已經二十五歲了,還讓周嗣操心照顧自己,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她想為周嗣做點什麼,不管是洗衣做飯還是打包蔬菜也好,隻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都行,至少不能讓周嗣在外面忙完之後拖着疲憊的身子還得回來照顧她吧。
想起周嗣在信息裡說十一點回來給她炖烏雞湯,丁婠心念一動,回了個好,再看時間,九點半。
距離周嗣回來還有一個半小時,丁婠穿着睡衣直奔廚房,盆子裡是宰成塊的烏雞,白瓷盤中整齊擺放着熬雞湯的材料。
炖湯的所有食材周嗣都已經準備好了,他總是這般心細,又像是有強迫症似的必須把所有東西擺放的整整齊齊,看着格外舒心。
丁婠系上圍裙,把黨參紅棗枸杞和蟲草花那些泡了水,又給烏雞洗了一遍,冷水下鍋,一直等到燒開後焯了2分鐘水,焯完水會有浮沫,還得再清洗一下。
炖湯的法子是周嗣教的,他一般不太願意丁婠進廚房,說女生不一定都得學會做飯洗碗。
也是和周嗣一起生活以後,一直到讀大學,周嗣擔心她在海城照顧不好自己主動提出教她做飯菜。
和顧珏戀愛的那兩年,丁婠也給他炖過一次雞湯,顧珏沒有誇贊也沒有評價味道如何,隻淡淡說了一句以後不用這麼麻煩,那之後,顧珏給她請了個上門做飯的阿姨。
阿姨的手藝很好,可惜不合丁婠口味,反倒吃瘦了幾斤,顧珏又給退了。
周嗣拎着村裡王叔送的橘子推開院門,一股濃郁的雞湯味飄散出來,他取下皮手套,關上門往裡走着。
越往裡,香味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