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黑垂,淅淅瀝瀝的雨絲落在傘面上,彙聚成一團滾落在地面。
陳文渚扯着嗓子喊了老半晌,裡頭一直沒傳出動靜。
眼見着又下起了雨,他把地籠往腦袋上一扣,轉身非常認真的對顧沉意和顧珏說:“兩位哥哥朋友,可能婠婠姐姐和周大哥已經睡了,要不你們給婠婠姐姐打個電話?”
突然想到什麼,指着旁邊的圍牆,再次被自己的聰明折服:“或者翻牆進去。”
“我得趕緊回去啦,淋雨了我爺爺和老爹又要錘我屁股,謝謝兩位帥哥哥朋友的零食,拜拜。”
邊說邊朝兩人揮手,頂着個綠色地籠一溜煙跑沒了影。
“臭小子,真不靠譜。”顧沉意抱着胳膊往前一步,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兩個多月沒見,不知道丁婠看到他會是什麼反應。
驚喜?開心?還是害怕?
顧沉意既期待着時隔兩個多月的重逢,又擔憂丁婠會将他拒之門外。
那天她走的決絕,什麼也沒留下,沒過多久就删除拉黑了他的号碼和社交軟件。
再打過去,已經成了空号。
種種迹象都表明了丁婠不想見他的決心。
但是沒關系,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一樣能找到她。
如果顧珏沒有從中阻撓,也許,早已經見到了吧。
“顧沉意,她不會想見你。”沉默良久的顧珏拂掉顧沉意傘面上飛濺到肩膀處的水珠。
顧沉意渾不在意的聳聳肩,笑得意味深長:“是麼,哥,你是對自己自信過了頭,還是對丁婠太沒自信。”
“她不想見的人從來就不是我。”悠悠然又補了一句。
顧珏沉下臉,兩兄弟這麼多年從沒鬧過紅臉,連争吵都未有過。
顧沉意也算是他帶大的,對這位同胞弟弟,顧珏自認做的沒有不對的地方。
顧沉意從小就黏他,所以從來沒想過他會背着自己做出那樣的事。
兩個多月前,收到秘書發來的監控錄像,即使沒親眼看到裡面發生了什麼事,也能猜出個大概。
孤男寡女,淩晨,共處一室,次日清晨丁婠出來時神色慌張,離開的倉促。
所有關鍵詞串聯起來,一切不言而喻。
在顧珏這裡,分手以後絕不可能再有任何關系,丁婠想和誰在一起他無權過問。
可為什麼偏偏是顧沉意?
顧珏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這麼大的情緒起伏,習慣了壓抑内心的情緒,突然之間被點燃,平生第一次憤怒到産生了動手的沖動。
想過可能是丁婠對自己的報複,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表面人畜無害的也許越是心狠。
也想過可能是兩人都喝醉了酒後亂.性,還想過是顧沉意趁人之危……
不管哪種可能,他都需要親自聽到顧沉意給的說法。
不等聯系顧沉意,對方倒是先找了過來,着急忙慌的說丁婠的手機關機了,人不在民宿,也沒有去公司,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怎麼都找不到人。
丁婠就這樣一下子人間蒸發了般消失的無影無蹤,一絲痕迹也未曾落下。
顧沉意說丁婠很大可能已經離開了海城。
聽到這個消息,顧珏心底五味雜陳,很難道明那一刻的真實感受。
似松了口氣,心髒乃至整個胸腔又被一股莫名心慌失落充斥着。
明明對丁婠沒什麼感情,為什麼還會出現這種情緒?
而看着顧沉意對丁婠的消失急的團團轉,向來清俊陽光洋溢着開朗笑容的那張臉上多出了顧珏從未見過的陰鸷沉郁,他才意識到好像從來沒真正的了解過這位同母異父的弟弟。
顧沉意的慌亂無措和明晃晃的擔憂給了顧珏一記重錘,終于錘實了之前的猜疑。
他的親弟弟,為什麼對他的前任這麼關心?
就因為睡了一覺?
當下顧珏的臉色由白轉黑,冷聲問出了心中疑惑。
在顧沉意的沉默中,他也在心底默默祈禱,祈禱着千萬不要是想的那樣。
然而顧沉意開口又給了他一記重創,也是這句話讓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了很長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