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會兒了,他還有心情喝茶!
萬朵真急了,顧不上别的,揪着程寅手臂襯衫,邊晃邊嗔怨:“你怎麼還在喝茶啊!”
程寅轉頭,看見自己胳膊上的蔥白指尖,捏住一點布料,摩娑着他手臂皮膚,心中暗歎一聲。
在場都是已婚人士,一個眼神就能看出端倪,要想澄清,不動聲色才是最好。此時萬朵這模樣,和直接承認他們早就認識沒區别。
他把茶杯緩緩放回桌面,明知無用,還是看向程思危,提醒:“藥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程思危不想為難萬朵,但很想為難為難這個冷冰冰的弟弟。
他呵呵笑着:“前陣子碰見程景骁,說是在戲曲學院看見你和一個小姑娘在一塊兒,樣子還挺親密的,那姑娘是不是萬朵?”這可是他剛剛想了半天,才想起來的。
程寅張嘴剛要說話,又被程思危打斷。
“算了,不用你答,”他知道這弟弟油鹽不進,一張嘴裡不會吐出什麼好話,“萬朵,還是你說,這小子是不是去過你們學校找你?”
這話不能說是個坑,簡直就是馬裡亞納大海溝。
絕對不能說是,但萬朵從小到大都不會撒謊,特别是當着鐘向晚的面。
她臉色通紅,緊抿雙唇,就像一隻鹹魚被放到煎鍋上烤。
就在這時,程寅突然問她:“想不想吃甜品?”
“?”
萬朵轉頭,愣住。
“這家店自制的甜品都很不錯,要不要出去看看?”
“……”萬朵沒動,聽見了,又好像沒聽見。
萬蒼雪贊賞地看了眼程寅,也對自己的傻侄女說:“去看看,給姑姑也挑一份。”
旁邊的鐘向晚也對萬朵輕點頭,萬朵沒再猶豫,起身出門。
大廳裡人不算多,萬朵找服務員随便點了兩道椰奶芒果冰沙,紅撲撲的臉蛋像熟透的桃子,點餐員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她到門外透了會兒氣,估摸着時間磨蹭着往回走,路過海鮮櫃台,看了會兒大螃蟹打架,最後回到包廂門口,一看手機時間,其實也就過去了十來分鐘。
這麼點時間,夠程寅解釋清楚嗎?還是在外面多呆會兒吧。
好熱,在包廂裡急出一身汗,可惜扇子在書包裡。
正想着,包廂門從裡面拉開。
程寅出來了,手裡拿着煙盒,看見門口的萬朵,反手關了門。
萬朵連忙跳過去,“解釋清楚了?”
他低頭看她,“解釋什麼?”
萬朵眉毛一皺:“……還用問嗎?”
二樓的包廂門外,可以俯瞰整個一樓大廳,程寅靠在半人高的走廊欄杆上,看着紅撲撲的小臉,覺得小姑娘真是不經逗,不過,有點可愛。
“你不是解釋過了?”他說。
“嗯?”萬朵沒明白。
“你不是說了,你不是我女朋友。”他笑。
“……”萬朵眨眨眼,一整個無語。
還以為她叫他出去,是方便他單獨解釋。
“這下完了,”兩個人都在外面,“更說不清楚了。”
程寅把手裡的煙放進西褲口袋,修長的手指轉着銀色打火機,“相信的自然相信,不信的說破嘴也沒用。”
話是這麼說,但……
總覺得不妥。
“那你出來幹什麼?”她問。
他晃晃手裡的打火機,卻沒有出去吸煙的意思。
萬朵猜想,他可能比自己更不想呆在裡面。
她氣餒地轉過身,和他并排靠在紅漆斑駁的方木欄杆上。
“你不進去嗎?”程寅用下巴指了下包廂門。
要是他解釋清楚了還好,眼下這情形,她多半得頂着他女朋友的頭銜進去……一想到要面對衆多拷問,萬朵的退堂鼓就打得咚咚響。
“嗯,我等會再進去。”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再者這種場合又悶又無聊,吃的也淡,不對她口味,想悶頭混吃混喝都不行。
她扭頭,仰臉問他,“你呢?”
他搖頭,看着她,意有所指:“我本來也不是來吃飯的。”
這麼一說,萬朵明白了,“你是來拿手串的?”
他彎了彎唇角:“現在可以還了吧?”
“嗯,手串在裡面,我的左手邊,一個粉色絨布袋子裡。”她站直身體,用手比劃着絨布袋子的大小。
程寅:“……”
“不如,”萬朵笑眯眯的,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包廂門,臉上酒窩俏皮可愛:“你自己去拿一下?”
自己不想去就讓别人去,小心思全寫在臉上。程寅看了莞爾,側眼看她:“确定讓我去拿?”
萬朵點頭,誰的東西誰去拿,沒毛病。
程寅收回視線,把打火機一抛,接住,毫不猶豫起身進了包廂。
不一會兒,人就出來了。
萬朵見了他手上的東西,一愣。
他竟然把她的小雙肩背和噸噸杯一起拿了出來。
什麼情況?
飯局散了?
不對,菜都沒上齊呢。
“ 我跟他們說過了,我們不吃了。”程寅把書包遞給她,示意她背上,頓了頓,又說:“你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