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還不如留在熟悉的南城,離他遠遠的。
過了幾天,還沒等萬朵拿定主意,畢業大戲的日子定了下來——六月十四,下周五。
學生時代的最後一次演出,全校上下都十分重視,同學們也都格外珍惜,都想給自己的學生時代劃上圓滿的句号。
萬朵在朋友圈發了演出海報,沒過一會兒,小姑萬蒼雪就打來電話,要和姑父一起來看她畢業演出,一起來的,還有姑父的一個朋友。。
萬朵滿心高興,可接下來的話,讓她震驚當場。
她和程寅的婚期定下來了——
今年先領證,明年八月份辦婚禮。
萬蒼雪的打算是先去選定婚禮酒店,然後定做婚紗首飾,程寅說讓她們隻管挑,錢都由他來出。
所以萬蒼雪此番來南城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和萬朵一起去挑首飾手表。現在預約排隊,明年婚禮正好用得上。
萬朵聽了,直直倒吸一口涼氣,好半天說不出話。
半晌後,終于找回神智,“怎麼定的,我怎麼不知道!”
“程寅沒和你說嗎?他可能忙忘了,”萬蒼雪不以為意,解釋說:“那天你姑父和程寅打電話談生意,順便問了一句,就定下來了。”
萬朵:“……”
以她對小姑的了解,這電話八成是她授意,而且該反着聽,談生意是幌子,特意打電話問婚事才是真。
“小姑——”萬朵又氣又急又無奈,“你怎麼這樣啊……你問我就好了呀。”
“我問你多少遍,誰讓你總沒個準信。”萬蒼雪反倒責備上了萬朵。
萬朵真是無語。
“你們怎麼……”想問怎麼強迫程寅同意的,話到嘴邊,還是止住了。
“你們怎麼和他說的?”
“能怎麼說,就是問他打算什麼時候辦婚禮,我們好提前準備。”
“程寅呢,他怎麼說的?”
“他當然希望盡快結婚了。”
“不可能!”萬朵一口否定,說完覺得漏了嘴,急往回找補:“他那麼忙。”
“怎麼不可能,不信你自己去問他,”萬蒼雪隻當侄女還沒玩夠,又教育說:“你得替程寅想想,他年紀不小了,他爺爺又身體不好……”
萬朵真是欲哭無淚,她就是替他着想,好麼?
挂了電話,萬朵急忙翻出程寅微信。
好久沒聯系了,對話框裡上一條記錄還是除夕夜,她掐着零點時刻,給他發了一條新年快樂。
為了避免像群發,後面還跟了一句:祝項目進展順利。
而他的回複一如既往的簡單:同樂,祝畢業順利。
一來一回,一套不會出錯的公式。
正猶豫着怎麼問,程寅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了。
萬朵吓了一跳,等電話響過三聲,才接起來。
“喂。”
“萬朵?”程寅的聲音依然低沉磁性,聽着像在給耳朵按摩。
“我十四号去南城。”
十四号,這麼巧?
“我爺爺和吳女士也去。”
萬朵腦袋轟地一響,直覺不好。
果然程寅下一句說:“看你的畢業演出。”
萬朵一下子卡殼。
“不,不用麻煩了,那麼遠,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演出。”
他笑了一下:“不麻煩。”
“……”
其實希望他能來,可一想到兩家人又要見面,萬朵就頭皮發麻。猶豫再三,覺得還是提前告訴他比較好。
“那天,我小姑和姑父也要來。”
“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
“他們打電話,邀請了我爺爺。”
“……”萬朵一整個無語。
怪不得他那麼排斥昆曲還得千裡迢迢來看一場大學生的昆曲表演 ,現在這個邏輯就順了,小姑父邀請了程寅爺爺,程寅爺爺要來,程寅隻能陪着。
隻是小姑父繞那麼個大圈見程寅,為什麼?
一定有什麼事!
聯想起過年時小姑說的話,萬朵忽然想到,小姑和小姑父這次來,可能不單純是看演出。
“我小姑父有個朋友,他好像一直想見你,你要是不想見,就别來看我演出了。”
同學們都是軟磨硬泡、死拉活拽地要别人來捧場,勸别人不要來的,萬朵估計第一個。
話一出口,她也忐忑,有點太不禮貌,怕他生氣。
可程寅隻是輕笑一聲。
“這世界上有許多我不想見的人,也有許多我想見的人,我不可能因為那些不想見的人,就不去見我想見的人。太不劃算。”
“那我呢,”萬朵腦袋一熱,脫口問道:“是你想見的,還是不想見的?”
問完就後悔了,正想找補,就聽他說:“你是我該見的人。”
想見與該見,差之一字,謬之千裡。
他們的協議還在有效期,她還是他名義上的女朋友,所以隻是該見,并不想見。
萬朵能理解他的意思,可胸腔卻像灌了一口冷風,四壁上霜。
她沉默着,程寅也沒說話。他們之間,本沒有話題可聊。
“呃,項目怎麼樣了?”
“工作找得怎麼樣了?”
兩人同時發問。
程寅聲音裡含笑,先聲回答:“還算順利,你呢,簽約了嗎?”
萬朵便把同時拿下兩個昆劇團的事告訴了他,然後深吸一口氣,最後一次試探:“你覺得我去北城昆劇團,還是南城昆劇團好?”
“去你最想去的。”
這答案無懈可擊,又像是重重一擊。
再也說不下去了,萬朵找了借口,挂了電話。
呆坐椅子上,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然後忽然記起一件重要的事忘問了——
為什麼要答應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