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闆人精,聽出這是趕人的節奏,第一個站起來感謝款待後溜走了。
高團長見目的達到,謊稱醉酒,領着幾人匆忙撤退,隻讓程寅幫忙轉告萬朵她們先走了。
程寅自然答應。
方怡和副團長也不能白吃程寅的,說讓他放心,日後一定會照顧好萬朵。
程寅笑着感謝。
飯局上的故事到此結束,萬朵驚得雞蛋都忘了剝。
原來,投資他們劇團的是程寅!
怪不得高團長一早去了北城。
可是他為什麼要投資,他不是很讨厭昆劇嗎?
想不通。
“小師妹啊。”
方怡又一次看向萬朵的左腕。這表昨晚帶在程寅手上,她看得清清楚楚。過了一晚上,就到了萬朵手上。
這表一看就價值不菲,少說得上百萬。什麼樣的親朋好友,才會把這樣貴重的東西随意送給别人?
學昆曲難,很多演員轉了行,也有不少嫁了富商相夫教子。她們團,甚至整個昆曲行業,培訓一個武旦不容易。
萬朵乖巧單純,練功刻苦認真,是武老師的重點培養對象。她不希望武旦後繼無人,武老師希望落空,更不希望萬朵走錯了路。
一開始,她沒往這方面想。按說認識這樣一個大老闆,很多人高調宣揚都來不及,萬朵卻支支吾吾。再仔細看看這小師妹,一張臉蛋幹淨漂亮,皮膚比她手上剝了半個殼的雞蛋都嫩滑。
她相信萬朵人品,怕就怕,人太小又沒什麼社會閱曆,給人當了小三還不自知。
見周圍的同事們都吃完走了,方怡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提醒。
可怎麼提醒呢?
正琢磨着,擡頭看見了彭同風。
彭同風是和同事一起來的,其實一進門就看見了萬朵。
昨晚他想了一宿,沒聽萬朵說有男朋友,懷疑程寅诓他。再說,就算程寅說的是真的又怎麼樣,男未婚女未嫁,像程寅這種富家子弟有錢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說不定故意用花言蜜語騙萬朵,他不能就這麼輕易放棄。
見彭同風進來,萬朵揮手打招呼。
左腕上的男士腕表滑到小臂,黑色的表盤表帶,襯着白皙的皮膚,十分搶眼。
男同事見了,和彭同風贊歎說:“你這小師妹品味可以啊。”
彭同風神色變了變,一看就知道那男士手表是誰的,昨晚他要去扶萬朵時,被手表的主人擡手擋開。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萬朵那一桌,彭同風本想問問萬朵酒醒了沒有,瞄見手表的品牌,到嘴的關心又咽了回去。
兩人和同事們随意打了招呼,往餐台那邊走去。
男同事遞給彭同風餐盤的時候,低聲說:“你這師妹什麼來頭,那表,至少得七位數。”
彭同風沒說話,兀自打餐。
餐桌旁,萬朵看着彭同風的背影覺得奇怪,往日彭師兄都會熱情和她打招呼,今天怎麼沒看見她似的。
看他臉色不太好,可能沒休息好吧。
萬朵沒想太多,繼續剝雞蛋,這雞蛋殼……也太難剝了。
“萬朵,你知不知道你彭師兄前女友的事?”方怡問。
萬朵一聽來了興趣。
原來彭同風在學校時有個女朋友,表演系的,很漂亮。
後來這女孩兒認識了個富二代,和彭同風分了手,跟人家好了半年才知道自己當了小三。
那時候這女孩兒已經懷孕,富二代讓她生下來,說會跟原配離婚,娶她進門。女孩兒倒是聽話,把孩子生下來了,但富二代一直沒離婚。
後來才知道,是那原配生不了孩子,就想借她的肚子要個孩子。
萬朵聽完,很為那女孩兒不值。
方怡看着萬朵,目光意味深長:“女孩子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千萬别被當了小三。”
“誰當了小三?”男同事打完餐回來,一手端着盤子,一手拿着牛奶杯,就聽見這最後一句。
他目光在四個女人身上掃了一圈,三個都結了婚,就萬朵一個小姑娘……
男同事看向萬朵的腕表,剛要問,被方怡打斷。
“去去去,趕緊吃你的飯去,”方怡剜了男同事一眼,攆人:“别瞎摻合。”
“萬朵,你的表,能不能借哥哥……唉……你别拽我啊。”
男同事話沒說完,就被彭同風硬拉去了後面餐桌。
萬朵:“……”
忽然領悟了剛剛那故事的含義。
這種傳聞在學校聽得多了,知道方怡師姐是好心提醒。等周圍人都走了,才對三個師姐說:“我不是小三。”
三個女人一怔,沒想到萬朵這麼直接。
方怡尴尬得咳了一聲,“沒說你是,就是讓你小心點,别被那些花花公子給騙了。”
萬朵放下雞蛋,認真澄清:“程寅沒騙我,他不是那種人,我們兩個,是雙方家長做主定的婚,光明正大的。”
三個女人全都張大了嘴,瞪着萬朵不敢相信。她們猜到萬朵和程寅的關系不一般,沒想到,這麼不一般!
好半天,方怡才找回自己聲音:“那你怎麼裝作不認識他?”
呼……
萬朵忽然就洩了氣,耷拉着腦袋:“因為我,可能不會和他結婚。”
三個女人異口同聲:“為什麼?”
方怡想了下,問:“他出軌了?”
萬朵緩緩搖頭。
“那該不會是……你出軌了吧?”
萬朵急急搖頭:“不是。”
“那為什麼?”
“就是我們不合适。”
“怎麼不合适了,”方怡說:“我看你倆挺合适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心想小師妹你可千萬别和财神爺爺鬧脾氣,要真掰了咱劇團可慘了。
另外兩個也明白這個道理,也跟着勸。
“我看程總挺喜歡你的。”
“就是,那麼晚送你回來,肯定喜歡你。”
萬朵訝異:“你們……看見了?”
兩位師姐笑,“不是看見,是聽見了。不過你放心,我們隻聽見你房間裡有男人說話,具體說什麼沒聽到。”
“對,真沒聽到。”
想到酒店那個隔音,萬朵臉一下子紅了。
這飯是吃不下去了,她抽紙巾擦了嘴和手,剛要拿盤子撤退,桌上的手機震動。
放下盤子拿起手機,一看,程寅回複了。
比她預想的要快。
CY:醒了?
陽光朵朵:嗯,你手表怎麼在我這兒?
CY:你朝我要的。
CY:不記得了?
萬朵咬着手指頭,直覺不可能。轉念又一想,這腕表她帶了半年,都習慣了,喝醉的時候神智不清醒,倒也……
有那麼一點點兒可能。
剛想問怎麼還他,程寅又發來一條。
CY:還有一件事要提醒你。
CY:昨晚,你親了我。
看見最後四個字,萬朵驚地手一抖,差點摔了手機。還以自己看錯,她睜大眼睛又快速讀了一遍。
心髒砰砰直跳。
不知怎的,那話,就像他親口說在耳邊似的,認真、戲谑,暧昧叢生。
像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下一秒,她猛把手機倒扣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