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晚講得認真,絲毫沒注意季西野的目光,當她蓦然擡頭時,目光與季西野對了個正着。
季西野到很坦然大方,不偏不躲,笑着點頭表示聽懂了,還稱贊她講得比老師還要好。
林未晚的笑容通常都很内斂,隻是每次被稱贊時,眼睛會特别亮,左邊嘴角的梨渦也很甜。
“下面這道題的解題思路是一樣的,你再做一遍。”
林未晚将手邊的另一支圓珠筆推給他,季西野笑容一僵,略顯心虛地摸了下額頭。
他踟蹰着拿起圓珠筆,罕見露出局促神色,早知道他剛才就應該專心聽講,不走神了。
現在一模一樣的題都解不出來,很難不讓人懷疑他的智商。
有點影響形象。
年少的時候,大家總會被大人念叨,什麼年紀就要做什麼年紀的事,不能不分輕重緩急,好高骛遠。
這句話也被運用在了季西野身上。
他熱愛演戲,熱愛話劇,那種喜歡就跟陷入戀愛一樣,純粹來自本能,人為難以遏制它的發芽生長。
“季伯伯收走你所有的錢,就是怕你逃課去鄰市看演出?”
傍晚,林未晚坐在季西野家的庭院和他一起寫作業,最近月考,季西野的成績略有下滑,季父責令他沒事少往劇場跑,要有高中生該有的樣子。
“嗯。”季西野也不排斥學習,隻是更喜歡演出而已,他跟林未晚坐在石桌旁寫越發越厚的卷子,“我爸真是專制,我的成績隻是略有下滑,又不是有多差。”
季西野單手拄着下巴,擡筆做英語閱讀理解,語氣裡滿是對他爸的不滿和打趣。
林未晚是個喜歡學習的人,也知道高中時間緊張,應該争分奪秒利用。
但看着略顯郁悶的季西野,心下竟莫名生出許多寬容,感覺他想勞逸結合也不是什麼錯事,隻要幫他把成績提上來就好了。
“季伯伯也是為了你好。”林未晚寬慰他,“那個名家的話劇演出是下周三嗎?”
其實要是換做周末,季父也能勉強同意。
而時間偏偏是周三下午。
話劇演完就晚上了,肯定要在臨市住宿。
這樣一來一往之間,時間就耽誤不少。
季西野向來有主意,雖然零花錢全被沒收了,他的朋友們也被警告不許借錢給他,否則季父要親自去找他們家長告狀,但他還沒死心,還在盤算其他可能。
“對,下周四下午五點。”
季西野跟林未晚相處熟了,什麼事兒也不瞞她,越相處他越發現,林未晚什麼都好,性格好,成績好,當然長得也漂亮。
跟她在一起,總有種說不出的輕松喜悅,連枯燥的學習時間都變得惬意安閑。
想到這裡,他不禁又想起了沈良這個損友,半毛錢都不敢借給他。
一聽說要其幫忙,沈良雙手合十,差點給他作揖求饒了:“大哥,你可饒了兄弟吧,再被我媽追兩條街揍,我真沒臉在西川街混了。”
沈良是個出了名好脾氣,他媽媽卻是個火爆辣椒,有次他幫季西野僞造家長簽名請病假被發現,他媽媽二話不說,抄起一瓶啤酒指着他追了兩條街。
要不是那天天熱他跑中暑暈厥了,回去肯定要挨一頓掃帚抽。
這次季西野的爸爸特意跟他爸媽打過招呼,雙方達成一緻,沈良要再幫他家臭小子逃課,就一起把他們送校住宿,再也别想每天回家閑逛。
沈良不想失去自由,所以隻能抛棄兄弟。
“還有時間,我們再想想辦法吧。”
林未晚看着平時安靜淡然,其實膽子也不小,她的性格隻是沒季西野那麼外露。
聽聞此言,季西野有些訝然,他擡頭怔怔看了林未晚半晌,終于确認,她這是要幫他,不禁勾唇輕笑:“你不怕被我爸知道了?”
雖然他确定,他爸不會為難林未晚,但他們這個年紀的學生,對家長和老師自然有股敬畏,通常不願挑戰老師和大人明令禁止的事兒。
當然,季西野是例外,他向來主意大、心思多,遠比外人看到的大膽。
林未晚看他笑自己,不置一詞,抿着嘴低頭繼續寫手裡的卷子,唇角要笑不笑,眼尾微微上揚。
就在季西野以為她不會回答,聳聳肩準備移開目光時,林未晚蓦然出聲,語氣也有點玩笑:“那我……”
“那我就誠懇認錯。”
她說得一本正經,說完,兩人一起樂出聲。
季西野好笑搖頭,得意感慨,他這可算遇到知音了。
林未晚也并不是要鼓勵季西野逃學,隻是學習進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
她有信心能幫季西野把落下的課補回來,讓他的父母看到他的進步,讓他能偶爾多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