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這房子還挺好的,其實還可以留着。”
季西野是個念舊的人,林未晚也是。
他有點想不通,大家又不着急用錢,為什麼一定要賣掉房子呢。
再怎麼說這裡也有兒時的回憶,記錄了永遠都不會再有的時光。
“這個房子房産證上的名字寫的是我母親。”
林未晚擡手捋了一下耳際掉下來的碎發,然後把手裡洗淨的衣服擰幹,慢慢攤開,然後搭在了季西野剛擦幹淨的椅背上。
“她不缺錢,之所以想賣房子純粹是想跟我們徹底劃清界限。”
我們,自然包括林未晚的爸爸。
他現在還在坐牢,還有一年半才能刑滿釋放。
可能他知道自己讓愛女失望了,這些年一直拒絕她探望自己。
林未晚跟季西野想的一樣,起初也希望房子可以留下來,等他爸爸出獄後回來居住。
“要不,我們把房子買下來?”
季西野腦子轉得快,既然是賣房子,那也沒必要糾結買家是誰吧。
再不行就委托中介隐瞞購入也可以。
林未晚搖了搖頭,很認真地看着季西野,他們太懂彼此了:“沒必要了。這個房子也有我母親的回憶,如果我們買下就好像還在貪戀過去。既然決定了劃清界限,就做得徹底一些吧。不破不立,是我最近才悟出來的道理。”
每個人都在成長,都在不斷對世界有全新的認知。
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誰也無法拒絕被改變。
“我女朋友真聰明。”
季西野習慣捧場,走到林未晚身邊将人圈在懷裡,低頭磕了下她的額頭,笑得迷人燦爛。
“光天化日的,不要勾引人。”
林未晚戳了戳他的胸膛,示意他現在衣衫不整,季西野毫不在意,還故意往前貼緊幾分,一副你拿我怎麼樣的浪蕩。
“走開啦!”
林未晚撐開距離往後躲,季西野不依不饒步步緊逼,沒幾步就把人困到了角落,方寸之間,眼裡隻能看到彼此。
季西野的眼睛深邃,專注看人的時候尤其多情,林未晚不知不覺被蠱惑,慢慢閉上眼睛。
可惜,意料之中的吻沒落下來,門鈴卻響了。
倆人被喚醒,愣怔片刻後猜到是誰來了。
林未晚擡手整理了下頭發和衣服,面色凝重地去開門。
不出所料,來者正是她母親。
廚房正對着入戶門,季西野這才想起自己現在衣衫不整,沒辦法,他趕緊把還濕哒哒的衣服套上身。
林母進門的時候正看到這一幕,眉尖蹙得更緊了。
眼裡的鄙夷和嫌棄怎麼也掩飾不住,連帶着看女兒也諸多不滿。
不過不要緊了。
以後她也不想再管林未晚。
如今就算法律也不能奈何她,女兒早已成年。
“房子我已經找好買主了,昨天也看過房了。你們今天從這裡出去就别再回來了。”
林母盛裝出席,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去參加酒會。
多時不見,母女倆疏離的比陌生人還不如。
“我沒有要拿的東西了,那些舊的衣物一會兒我們就帶走扔掉。”無論林未晚再怎麼說服自己不在意,這裡到底是老屋,所以她回來看一看是做最後的告别。
也包括,她和她母親的道别。
“該說的話我早就說過了,以後你好自為之,但願你不會後悔。”
林母始終保持着上位者的姿态,居高臨下的輕視看似是說給林未晚聽,更多的是針對季西野這個人。
他除了一張臉還有什麼?
說破天也是一個小地方的小演員,一輩子能有什麼出息。
隻有傻子才會把自己困在犄角旮旯裡。
林未晚從口袋摸出一串老舊的鑰匙,好整以暇地上前把它輕輕墜落在母親手裡,然後退後一步,笑得雲淡風輕道:“也希望您能得償所願。”
這一步劃定了楚河漢界,從此她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林未晚定定看着母親,好像第一次認真看她,又好像想要永遠記住最後這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