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短促的低呼,圍觀者試圖踮起腳尖看清楚一些,卻見魏晉腳跟一轉,原路朝陸思诩他們還站着的入口處走去。
全然不顧已經快走到簽名闆處,主持人遞筆的手已經伸了出來。
這段路不短,他雖然仍然維持着走的姿勢,但經過時刮起的風也知道他在心急。
小何已經一臉菜色了,但終究是皺着眉看了看陸思诩那邊,想了想,也往外面走。
銀綢獎是浦南牽頭的獎項,也辦了許多屆了,出現這種級别的安全事故不是小問題。
陸思诩似乎是被吓到了,不打算繼續走紅毯,而是安靜地看着被按倒在地的肇事者。
安保還在用對講機聯系,有人走過來跟她簡短地說明情況,表示已經報警,看她要不要簡單清理一下繼續。
裸露在外微涼的肩被一陣暖意裹住。
“這人是怎麼進來的?”
剛剛那寥寥數語已經夠他理解發生了什麼了。
陸思诩的頭發沾着濕黏的蛋清,可以說狼狽,但背脊依舊挺直。
安保人員用對講機聯系完,和同伴說了些什麼,就要把人帶走。
“等一下。”
陸思诩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包括笑得一臉得意的鴨舌帽都收起表情看過來,眼神裡掩飾不住的輕蔑,似乎在好整以暇要看她哭哭啼啼大鬧紅毯的模樣。
陸思诩上前一步立刻感到了阻礙,側頭一看,魏晉的手還無意識地維持着幫她披衣服的姿勢。
感受到了她的視線,魏晉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一瞬,随即放開。
陸思诩得以彎腰撿起地上的蛋殼,抽身上前。安保人員也納悶了,一時間不知她要做什麼。
隻見陸思诩在鴨舌帽面前站定,在衆目睽睽下,擡手将還未幹透的蛋液抹了一手,一把糊在鴨舌帽的臉上和口鼻處。
“好險,差點就幹了。”說罷,又将蛋殼放在對方胸前的口袋裡,然後朝他口袋上拍了拍。
咔嚓咔嚓,黏着蛋液的雞蛋殼在鴨舌帽的口袋裡被拍得粉碎。
在場皆是一愣,最先反應過來發出殺豬一般叫聲的就是鴨舌帽,安保人員見他突然發瘋,兩個人一起按都差點按不住。
魏晉立馬回過神,上前将陸思诩拉回來。
“還走嗎?”
陸思诩還沒想過這個問題,冥思苦想了好一會,才小小聲說:“如果我現在走會不會有點不識擡舉。”
他們貼得太近了,近到她聽到魏晉從胸腔震動着發出的輕笑。
“我跟你一起走,就不會那麼明顯了。”
“真的?”
魏晉的手從陸思诩的手臂滑到指尖,反手握緊。
簡簡單單的白襯衫和西服褲襯托出他優越的身材,被他牽引着往前的女孩裹着寬大的高定燕尾服,踢掉了高跟鞋跟着他奔跑起來。
一個記者用鏡頭忠實地記錄下這如畫一般的場景。
“哎——哎——!鞋!鞋!!!!”小何暗叫不好,反應過來要追的時候魏晉已經讓陸思诩登上了自己司機開來的車,他也往場内看了最後一眼,随後跟上。
“哥!!!你,你跑路也得等我啊!”
司機一踩油門絕塵而去,似乎壓根就忘了還有小何這号人。
小何氣喘籲籲追了幾步,認命地搖搖頭,走回去盡心盡力給陸思诩把鞋撿起來。
“還得是我,不然品牌方以後肯定不借給你了。”小何翻了翻鞋底的标簽,暗自腹诽。
*
車裡都是蛋腥味,陸思诩嫌棄地動了動手指,但一不敢擦身上,二不敢擦車裡。
不管是魏晉的外套,車内裝還是自己這件禮服,賠償價格都夠她喝一壺的。
“哦……可是已經髒了,我完蛋了。啊!完蛋了!我的鞋!”
“現在知道鞋了,剛剛踢的時候挺決絕的。”
陸思诩誠實道:“就是突然覺得那樣超帥,希望媒體們好好拍。”
魏晉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可以,上道了?什麼時候開竅的。”
“剛才啊,你說這麼狼狽,怎麼走得下去,轉頭就給微博笑料集錦提供素材了。”
“那你剛剛把雞蛋糊回人臉上不也是提供了素材嗎?”
“噢……”陸思诩有些懊惱地按着眉心,原本沒蹭到雞蛋清的地方又少了一處,清液沾上把粉底都暗了一個色号,“但是解氣啊,你來得晚不知道,那人肯定有潔癖,你過來之前他還在嚷嚷說不要讓他臉貼到地上,好多人踩過什麼的。”
魏晉嘗試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這衣服也沾到了。”
“無妨,那也不是租的。”
陸思诩奉承地重重點頭:“大明星是這樣的。”
一直裹着也不太好,她想脫下來,被魏晉按了回去:“直接回家洗澡吧,剩下的事……”
“剩下的事魏晉哥又要幫我出頭嗎?”
陸思诩冷不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