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藏不藏?”陳小禾聽到關鍵詞,扭過頭,“又背着我們說悄悄話!”
翟夢鬼扯道:“我說這個講座肯定很精彩,一會兒要拍個視頻,好好珍藏。”
“是嗎……”陳小禾不太信。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大階梯教室的門口。
門口有學生會的人負責“檢票”,她們四個一過去,一個學姐就走過來,要求他們出示一下校園卡。
她們幾個把校園卡亮了出來。
倪雀小聲說:“我們是大一的,和江老……江學長打過招呼了,他讓我們進來的。”
聞言,學生會學姐眼底閃過一絲懷疑。
倪雀四人特意讓出了半邊縫隙,學生會的學姐得以看見了她們身後江既遲他們走過來的身影。
倪雀沒再往後看,陳小禾則兩手挽着她一隻胳膊,腦袋故意歪在她的肩膀上去看後頭的情形,就見那位副院長朝學生會學姐擡起手,那手掌前後擺了擺,示意可以放人進去。
四人進了教室,隻剩一些犄角旮旯還有零星的座位,沒有四人連着的了,最多兩兩能坐一塊兒。
倪雀和翟夢一起,陳小禾和葉槐一起。
她們剛坐下,江既遲就進來了。
階梯教室裡頓時響起一片屬于女生的吱哩哇啦的聲音。
雖然倪雀剛上大一沒多久,但院裡給大一新生安排的講座還不少,倪雀迄今聽過幾場。
大部分講座都會由院裡的領導或輔導員先開個場,然後把主講人帶出來。
今天卻不然,江既遲一進來,獨身一人就走到了多媒體講台後。
和他一同過來的那三位校領導和輔導員們徑直走到第一排中間的位置落座。
江既遲簡單自我介紹後,講座就進入了正題。
他并沒有回應教室裡來自一些大膽女生們的高高低低的“調戲”聲。
倪雀前後左右,都有女生在躁動私語,有說一會兒講座結束要上去請教問題的,有說想試試看能不能要到聯系方式的。
倪雀盡力屏蔽周圍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隻看着教室前方的那個人,那個整個教室裡所有人的視覺焦點的人。
她想起了三年多以前的那個下午,江既遲拎着一台筆記本電腦走進了他們教室,給他們上了一堂課。
當時也是這般情景,他一派朗月青松般從教室門外走了進來。
班上的同學爆發出驚喜的呼聲。
他不疾不徐地自我介紹,班上同學好奇地沖他丢出一堆問題。
他不回答那些無意義的閑話,不動聲色地屏退私人相關的話題,給人一種好似被溫柔包裹着的距離感。
此時此刻的江既遲,手拿一支激光筆,調動着身後的投影。
他大部分時候站在講台後,手肘時不時搭在講台邊緣,偶爾走動一下,投映在他臉上的投影屏上的文字和圖案便也随之變換。
他侃侃而談,講自己的創業經曆,講他的兩位合夥人,講長空科技的産品。
那一刻,倪雀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強烈的渴望。
如果能去長空科技多好。
長空科技的技術核心是智能語音,公司除了研發并生産“能說會道”的智能産品外,還緻力于将這一核心技術滲透在人類生活不可或缺的,各個基礎行業的實際應用裡,比如人工語音客服、社交軟件上的語音輸入法、智能語音家居等。
長空科技目前成立才兩年多,上市産品不多,但在AI這一領域已然搶占了一定市場份額,成為國内近年來高科技行業的一匹亮眼黑馬。
江既遲眼下正講到他們公司當前正在研發的一款針對無法說話的漸凍症患者的腦機接口侵入式設備。
這種設備需要通過神經外科手術,将芯片電極等微型硬件植入大腦皮層的特定部位,從而實現對腦内神經元活動的監測和采集。
投影屏上放映着一張清晰的流程導圖。
江既遲移動光标,講解道:“信号采集結束後,我們的設備會對采集到的信号進行解碼和處理,從而我們就可以了解到那些無法開口說話的ALS患者在表達什麼,想要告訴我們什麼。”
聽到這兒,旁邊的翟夢啧聲歎道:“厲害啊,腦機接口技術國外已經發展好些年了,國内這幾年才剛剛起步。”
倪雀對這些隻了解皮毛中的皮毛,聽到翟夢的話,忍不住問:“我目前聽過的腦機接口産品,像睡眠儀、腦電帽、情緒監測設備這些,技術門檻是不是還低點,作用到漸凍症患者身上的這種,研發難度很大吧?”
“肯定的,”翟夢說,“尤其是國外在這一塊一直在設立技術壁壘,我們國内又落後了人家近十年,要趕上哪會那麼容易。”
倪雀忽然就想起三年多以前,江既遲離開青螺鎮的前一晚,他們一堆人一起圍坐在男生宿舍裡吃火鍋,當時有人問江既遲都上大學了怎麼還那麼拼命,他說家裡有人生病,如果他學的專業,研究的方向,能在科技上的腳步邁得更遠一點,家人就有可能活得更長一點。
想到這兒,倪雀呼吸蓦然一滞。
難道……
江既遲說的那個生病的家人,得的是漸凍症嗎?
倪雀心裡頓時跟墜了塊高壓闆似的。
她視線落回講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