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雀拿起手機看了眼。
是江既遲打來的。
她暫且沒接,而是看着倪保昌,最後道:“還是那句話,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再有今天這種情況,我會報警。”
高亢的鈴聲在持續地響着。
一米之外就是監控覆蓋區。
倪雀學過跆拳道,還有着很好的身手。
而倪保昌,欺軟怕硬,欺善怕惡,有限的膽魄令他即便是為非作歹也時常有所忌憚。
他眼睜睜地看着倪雀一步步走遠。
*
走出去足夠長的一段路,倪雀回頭看了一眼。
倪保昌不在了。
他沒有跟上來。
倪雀弓下身,手撐着膝蓋,呼出長長一口氣。
面對倪保昌,她更多的是厭惡、惡心、痛恨,可也無法否認,那刻在骨子裡的一絲畏懼。從她記事裡,倪保昌就是家裡魔鬼一般的存在,在外他有多窩囊,在内他就有多狠毒,對李清漣非打即罵,對自己,亦是有過棍棒加身。
即便她自認現在已有能力自保,可那份自小便在心中生根的恐懼,并沒有從根部拔除。
她到底隻是個女生,哪怕會些傍身功夫,面對天生更具力量優勢的年長男性,如果真到了撕扯動手的地步,她也無法保證自己回回都占上風。
待心情平複得差不多了,倪雀慢慢站直身體。
手機又響了,這是來自今晚江既遲的第三個電話。
倪雀往宿舍樓裡走,接了起來。
她将所有不安的情緒都斂得幹幹淨淨,電話接通時,聲音已經和往日沒有任何區别。
“還沒回宿舍嗎?”江既遲的聲音卻不似以往,明顯有些擔憂,“怎麼才接電話?”
隔着電話,看不到彼此的臉,倪雀這個謊撒得沒那麼大負擔:“今天忙久了點,現在剛進宿舍樓。”
“說話不算話,說好十點前到宿舍的。”聽到她的聲音,他到底是放心了些,但多少還是有幾分不滿。
“明天晚上我不去實驗室啦。”
“嗯?”
“後天就比賽了,明天下班後我就在宿舍看看理論知識鞏固鞏固,在腦子裡過過操作流程。”
他“嗯”了聲:“我知道你做什麼事都認真,但這不是多大個比賽,含金量也就那樣,咱不費那勞什子心。以你現在的能力,過去刷個頭排的名次,肯定沒問題,多的不追求。”
倪雀聽話道:“好。”
“想不想我?”
“想。”
他低沉一笑,問:“到宿舍沒?”
“到啦。”倪雀摁下宿舍門的密碼,開了門。
江既遲道:“打視頻?”
“好呀。”
電話一挂,不多時,微信視頻電話就進來了。
江既遲那邊早已忙完了,此刻坐在酒店床上,閑适得很。倪雀則是手機放在邊上,一邊洗漱一邊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是種很舒服的聊天方式。
彼此都很輕盈放松,也沒誰在意手機前置對着自己,自己應當凹哪個角度最好看。
等都收拾完,倪雀也爬上了床,兩人又聊了一陣,互道完晚安要挂電話時,倪雀又叫住他:“江既遲。”
他擡眼:“嗯?”
那一瞬間,倪雀很想告訴他倪保昌來北闌找自己的事。
因為她答應過他,要做個好學生,有事及時告訴他,不瞞他。
但是他現在還在出差,和普慈還沒談妥,還在拉鋸。倪雀怕自己告訴他,讓他平白擔憂——其實也不是多大事,她也不是不能應付,大不了報警,但不排除江既遲把事情想嚴重了,出差在外還要分心想她的事。
算了。
等他回來再和他說吧。
“沒什麼事,就想叫叫你名字。”
他眉眼愉悅,翹了翹唇角:“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