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型是常規,完成的過程卻不是隻有一個路子,誰能把這路子選得精,走得快、走得新、走得穩,才是厲害。你這二等獎,可不是白拿的。”
倪雀愈發赧然,正要說什麼,江既遲揉揉她頭發:“謙虛什麼,就是這麼厲害。”
孫教授哈哈笑了起來,轉而和江既遲說起别的事。
是工作上的内容,還是個當下的急事,似乎有的一番探讨。
倪雀趁着孫教授說話時,湊到江既遲耳邊:“這裡離學校很近,我先回去收拾東西,你一會兒再來找我。”
這兒距離闌大一公裡不到,走路十幾分鐘就到了。江既遲倒也覺得無可無不可,便答應了:“好。”
倪雀走前,他又叮囑:“注意安全。”
和孫教授略略颔首後,倪雀就離開了。
闌大北門和這實訓基地是離得最近的,而北門走去倪雀宿舍也不遠,這會兒不早了,倪雀想快點收拾完,回頭别讓江既遲在樓下久等她才好。
倪雀走得很快,離北門還有百來米的時候,她的手腕忽然被人一拉,她一頓,比聲音更先出現的,是撲鼻而來的熏人酒氣。
倪雀轉過身,果不其然,映入眼簾的,是倪保昌那張熟悉的讓人憎惡的臉。
他手上還拿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白酒,此刻臉色通紅,眼神渾濁,卻也是笑嘻嘻地看着她,說:“看吧,讓我逮着你了。”
倪雀下意識想甩開他的手,動了一下,沒甩掉,倪保昌抓得太緊了。
“放開!”她說。
倪保昌身體晃了下,說:“那不行,你這一進學校,我可就找不着你人了。”
“話說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他盯着倪雀,剛才的嬉笑變得森然,“之前想溜進去還沒什麼問題,前天晚上見過你人後,這校門口就管嚴了,哪兒都不好鑽。”
倪雀又甩了下手,倪保昌使了全勁,捏得她手腕疼,她依舊甩不開,倪雀另一隻手拿起手機,解鎖:“我和你說過吧,你再找我,我就報警。”
她單手點進通訊界面,輸入110,手指剛要點上撥出鍵,一股力道帶着風卷過身前,是倪保昌舉起酒瓶,直接揮向倪雀拿着手機的那隻手。
倪雀本能地後退一步,想要收回手,但時間差太短,沒完全躲開,那酒瓶重重地揮在了她的小臂上,一陣劇痛,倪雀松手,手機被甩了出去,掉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那酒瓶瓶口是開着的,倪保昌這麼一揮,裡面的酒全灑了出去,倪雀身上也被濺了不少。
也因這一下動作太大,倪保昌松開了倪雀的手腕。
倪雀右手握住左手小臂,皺着眉,緩過那陣被砸的鈍痛。
倪保昌晃晃手裡的酒瓶,空了,他随手一扔,酒瓶滾進了旁邊的草叢裡。
酒精讓他撕下了那層僞面,他死盯着倪雀:“臭丫頭,除了報警,你還會做什麼?”
“哦,你還會打人是吧,一個大男人能被你打聾耳朵,你倒是厲害。”幾年過去,倪保昌面上的惡相更顯,他将一隻耳朵朝向倪雀,“要不這隻耳朵給你禍禍,聾了你給我二十萬,行吧?這錢也不算白要你的。”
倪雀沒有理他的話,她撿起手機。
屏幕裂了一大半。
她摁了下開機鍵,屏幕仍是黑的。倪雀長摁,手機發出一聲開機提示音。
還能用。
倪保昌朝她靠近,惡聲道:“你還想報警。”
倪雀後退幾步,眼神冷冷地看着他。
“還是你要動手啊,”倪保昌看她一臉戒備,轉瞬又一副笑樣,“正好啊,我不說了嗎,我給你一隻耳朵,你給我二十萬。”
換作平時,骨子裡就是個孬種的倪保昌肯定是說不出來這話的,他怎麼可能用一隻耳朵換二十萬啊,他隻會死乞白賴地要,隻會威脅恫吓地要。
他嘚嘚瑟瑟地一步步走近倪雀,腳步有些浮,走得歪歪扭扭。
倪雀怎麼可能動手。
倪保昌這種糾纏的行為,目前除了惡心人外,并沒有對她造成實質的傷害。報了警,警察除了教育,實際也管不了什麼。
如果她動了手,隻會讓自己也變成被教育的一方,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作用。
倪雀也一步步後退,同時破罐破摔道:“有本事你就永遠在這附近晃悠,我說到做到,不會給你一分錢,等你在這兒把自己口袋耗空了,你是流落街頭餓死凍死,還是被車撞死,都跟我無關。”她的嗓音裡不由得摻上了一絲掩不住的恨,“當然了,到時候也可能看你可憐,給你收個屍當是盡最後一分孝。”
倪雀自嘲地想,或許她骨子裡也得了點倪保昌真傳,這惡毒的話,說着說着,不經過濾,自己就出來了。
說着話的同時,報警電話倪雀也打出去了。
她和警方簡單說了情況,也報了位置信息後,就挂了電話。
這下,倪保昌被倪雀徹底激怒了,他赤手空拳地就朝着倪雀招呼過去。
“你個臭婊子,老子他娘的抽死——”
他手上沒了趁手的武器,又醉着酒,整個人都有點打飄,拳頭揮出去,揮了個空。
“操!”他罵了句,扯過倪雀,打算往死裡抽,巴掌揚起,正要落下,手臂忽然被人攥住。
倪保昌掙了下,沒掙開。
這力道太重了,根本不像一個丫頭片子能使得出來的力氣,倪保昌甩甩自己有些泛暈的腦袋,擡頭看去,渾濁的眼神還沒完全聚焦,肚子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腳。
這一腳踹得極重,他往後飛出去一米多。